二人步進上房之時,並未見到老夫人,而是寶珠迎了上來。
“三奶奶,還沒到午膳的時候,您怎麼來了?”
寶珠起先是笑著的,後來發現她麵色清冷,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事,那笑容漸漸僵在了嘴角。
“我不是來用午膳的,是來見老夫人有話要說的。請你去通報一聲,我和廷哥兒就在此處等候。”
說著也不管寶珠是什麼麵色,徑自在一旁的玫瑰椅上坐了下來。
廷哥兒跟隨她坐在了下首一位,寶珠無可奈何,隻得命小丫鬟倒茶上來。
她自己進了內室去稟告老夫人,莊婉儀朝廷哥兒看了一眼,眼中帶著譏誚之意。
老夫人年事已高,自來睡眠淺,一般晨起醒了就不會待在內室裏頭,而是在正堂坐著喝喝茶,和兒媳婦們說說話。
或者聽聽張管事和寶珠她們彙報一些事。
今日她卻反常了起來,分明是心虛所致。
她就不信,她在上房院外被明川郡主的人攔住的事,會沒有人去稟告老夫人?
好一會兒,老夫人才從內室款款地走了出來,莊婉儀和廷哥兒起身行禮,彼此沉默無言。
氣氛很是僵硬。
老夫人看了看莊婉儀的麵色,心中頗有些忐忑,麵上卻故作平靜地讓他二人坐下。
“婉儀,你這病還沒好,太醫不是吩咐你不要到處走動嗎?”
這才一來,老夫人恨不得就下逐客令了。
莊婉儀一笑,清冷如霜。
“太醫說適量走動,不可外出勞累,是為了兒媳的身子著想。可兒媳想著,有些事若不同老夫人說上一說,隻怕這身子壞得更快。”
老夫人不自覺眉梢一抖,神色便沉了下來。
“那個你廚房裏頭的仆婦,既然已經招供了鳳蘭亭指使她下毒,便送到京兆尹府去處置便是。你又何必親自跑一趟?”
“那個仆婦招供的不假,可鳳蘭亭所下的毒恰巧成了一個引子,若非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身體裏竟然積累了那麼多慢性毒素。那些毒素從何而來,老夫人就不想知道嗎?”
她目光凜冽,若是眼神可以化作一把劍,她早就把老夫人紮得千瘡百孔了。
讓她也感受一下,被人下毒害死伸冤無門的滋味。
“婉儀!”
明川郡主和古氏聽見消息匆匆趕來的時候,才知道莊婉儀已經進了上房,她們隻得跟著趕來,希望事態還沒有惡化到不可控製的地步。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即便明川郡主叫住了莊婉儀,她仍然不打算停止自己的質問。
“老夫人送給我補身子的那些人參和雪蓮裏頭,全都是華佗草的毒藥。您到底是希望我風光出嫁,才送我那些補身體的藥材。還是希望我悄無聲息地死去,不要嫁給將軍府的敵人?!”
她到底還是把這話說出來了,決絕地不留餘地。
這一瞬間,明川郡主都有些佩服她。
佩服她的義無反顧,佩服她誓死捍衛自己公道,壯烈地像是朝堂死諫的忠良。
老夫人低著眉眼,忽而黯然地抬了起來。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已經命人在追查了。府中竟有人膽大包天,敢在庫房的藥材裏下毒,想來敵手安插的奸細,很是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