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睡在床上的陳立行,頭發亂糟糟像雞窩,胡茬子一大片,麵色蒼白,眼圈發黑,立刻讓人聯想到在網吧裏通宵達旦玩遊戲的不良沉迷者。
對,玩遊戲。
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
真是無藥可救,難怪淪落到街頭賣唱,難怪要回家種田。
趙自若目光越來越冷,轉身摔門離去。
她本來是要叫陳立行今晚出攤的,但打了好幾通電話沒人接,擔心出事,這才趕到四合院,沒料到見到這副場景。
沒什麼說的,明天就叫他滾蛋!愛搬磚搬磚,愛種田種田!
床上的陳立行卻又睡了過去,他實在太困了,精神體力透支得厲害。
這一睡,直到次日才醒,一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十二點了。
腦袋嗡嗡地,隱隱作痛。
慢慢等意識恢複正常,想起些事來,暗叫一聲“糟糕”。
慘了,昨天趙自若似乎來過。
事情全耽誤了。
他趕緊起床,開始收拾,打掃衛生,倒尿,洗漱幹淨,刮了胡子,總算恢複幾分風采。身子卻還是臭的,提著換洗衣服到外麵,不遠處尋著個澡堂子,痛快地搓洗起來。
說起這澡堂子,真是老古董的行業,外麵花花綠綠的世界早已難得一見,唯有在古城區的胡同裏還能碰到。
一頓搓洗,用了半小時,這才穿著衣服回來。
遠遠瞧見停在門外的那輛炫酷機車,心裏一個咯噔,走進去,見趙自若搬個藤椅坐在院子裏。
“你來了?”
陳立行堆上笑臉。
趙自若掃他一眼:“這是搓上了?挺會享受嘛。”
陳立行說:“我這兩天在寫歌,寫著寫著,就忘了時間。現在才緩過來,所以去洗幹淨了,準備出門買吉他。”
趙自若嘴裏“嘖嘖”聲響,壓根不信。玩遊戲就玩遊戲,扯什麼廢寢忘食寫歌,騙三歲小兒嗎?
陳立行把東西放好,穿戴整齊跑出來:“你來得正好,你地方熟,帶我去買吧。”
“我沒那工夫,也覺得沒有必要了。”
陳立行知道這位主確實被惹惱了,連忙道:“我真得是在寫歌,你不信,我拿給你看。”
“好哇,拿來,我看你寫了個什麼玩意。”
陳立行又進屋,拿出筆記本。厚厚的一本當然不可能亮出去,這可是壓箱子的本錢,打開翻了翻,尋到個合適的,然後小心翼翼撕下來。
出到外麵,揚了揚:“在這呢,如果有吉他,我還能當場給你唱一個。”
趙自若瞄了眼,沒有接過來看,而是進入主屋,很快出來,手上多了把米黃色的木吉他。
陳立行一怔:“你屋裏有樂器呀。”
趙自若盯著他的臉,有一種當場揭穿對方小把戲的戲謔感:“吉他有了,你唱吧,我洗耳恭聽。”
陳立行拿過吉他,站在那兒,撥弄了兩下琴弦,又停住了:“剛寫的曲,沒怎麼練過,可能彈得不好,你將就聽聽。”
趙自若隻冷眼相看:演,使勁演,看你能彈唱出什麼冬瓜豆腐來。
陳立行不吭聲了,認真看著紙張上的譜子,幾分鍾後,在趙自若不耐煩的神態中終於開始。
先是一小段柔和抒情的前奏,然後唱出了第一句:
“我隻能一再,讓你相信我,那曾經愛過你的人,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