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降溫(1 / 2)

就在這個五一假期裏,姐姐懷孕了,對我來說是晴天霹靂。爸媽歡呼雀躍,我很不著邊際地說:“鄢雲業他要是能養活這個孩子我也無話可說,他現在是無業遊民,什麼都沒有,你們倆老不會想自己撫養吧?”“他說過會去找工作的,緩緩,你相信他。”

“哈哈,就他那眼高手低的蠢貨,能有什麼前途?”對於他,我在看清那可惡的嘴臉後,一向言辭過激。媽媽說我是偏見太深了,我說那也要有個比對的對象才行。

我一直沒忘記那一天,臨近過年,爸媽之前忍無可忍,把他罵得很慘,他竟然來個失蹤,全然不顧爸媽是多麼擔心,我不明白為什麼錯的人那麼理直氣壯而沒錯的人委曲求全。

他在外晃蕩了一久便回到自己的“娘家”了,我眼睜睜看著爸媽把他接回來,然後發自己的瘋。雪下得緊湊,簌簌簌簌地砸下來,一早的時間就覆蓋了大地。水銀鉤倒掛在房簷上,晶瑩剔透的,造出了一幕冰冷的窗簾,包羅萬象的鄉村之景,割舍不了的冬日陰深的囚禁。

小孩子盡心盡力堆著他們的雪人,大孩子汗流浹背忙著掃雪,老人們意味深長看著孩子們的雪。聽說有在冰裏盛綻的花,名叫雪天使,我想去找她,問問怎麼樣在冰天雪地裏生存。

那一天夜裏,我問:“爸,你是不是怕一個人養這一大家子辛苦?”這是一種不孝至極的質問,我知道每個人的心都在滴血,卻都不說。有的人不敢低姿態進入,有的人不敢融入人群,有的人不敢表白,有的人不敢反對,有的人不敢放手一搏,有的人不敢退一步海闊天空,有的人甚至不敢活著,我們都是膽小鬼。我不敢離開你們而活著。

“這個家有我沒他,有他沒我,你們看著辦!”當你能威脅到一個人,不能說他是軟弱的,有可能是因為他太愛你。

“緩緩,你怎麼變成這樣?”爸媽眼裏的不可思議讓我哭笑不得,你們的女兒變得如此尖酸刻薄了。

“都是他逼的。”“緩緩,你不用管,這些事都是我們大人的事。”打著大人的名義,他們可以認為孩子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一類。

“你就是怕責任,你就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巴掌是免不了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臉上,原來真的會留下巴掌印。以前看電視上的演員們稍微一打,就是血光血色的,事及己身,才相信絕對真實。

我揮一揮衣袖帶走滿屋的悲傷,一個人躲在陽台的角落,夜十分友好,抱著我,它忘了自己是冷的,我嘴唇發紫,牙齒奏出好聽的音樂。耳邊響起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還有鄢雲業的。我想給紅莓打電話,卻發現沒帶手機,我與自己惺惺相惜。蹲在那過了多久我不曾記得,隻記得我出現時爸媽和姐姐眼中沒來得及蒸發掉的淚。其實姐姐也是有苦難言,爸媽的“獨斷專行”讓他們親愛的孩子死在繈褓裏。

鄢雲業的親戚朋友過來的時候,我在房間裏看電視。他的爸媽笑得合不攏嘴,語重心長地對他們的寶貝說:“雲業啊,好好對雅雅,再不能像以前了。”“好啦,我知道了。”邊雲業似乎不耐煩,對自己的父母尚且如此,我還能要求他對我的父母好嗎?

這天夜裏,他帶著他的朋友大手大腳在KTV混了一夜,他的死性不改讓我媽跟爸吵了起來。

“秦橋,你就不知道兜著點,再不能慣著他了,你非得弄得傾家蕩產才心滿意足?”硝煙不斷,我生活的年代。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我也沒有做錯什麼。”我爸屬於榆木腦袋,對於錢,偶爾也有點揮霍無度。“秦橋,他什麼都有樣學樣,你就是不知道……”紅莓說:“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話題,永遠離不開三個字——錢,權,愛。”又說:“他真是盞不省油的燈,怪不得現在石油資源匱乏。國家真該槍斃他!”

“好了,反正也快回學校了,我累了,很累很累。”我跟我媽坐在床上,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姐,好好過日子吧,至少現在我們沒辦法改變它,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會帶你走。”

回到學校又是一番光景了。

“瞧你這慫樣。我可不想要一根苦瓜做朋友。”

“可是我笑不出來,你就把我當成長得像苦瓜的黃瓜好了,黃瓜美容。”“唉,人這東西,不吃點苦他就不叫人。”

我們曾經無數次怨恨命運,隻怨不能像袁世凱對慈禧太後鞭屍三百那麼大快人心地刨出命運的屍骨而已。

“莓莓,緩緩,快,募捐開始了。”糟糕,都忘了募捐的事了。我們跑出寢室,趕到主席台的時候,已是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