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找不到你這樣的人,習慣很可怕,被抽離的痛就如同鬼門關前走一趟的心驚肉跳,我希望有一個滿臉刻著年輪的婆婆告訴我:人沒有心,也是可以活的。
“緩緩,伯父出了車禍,不過他沒事,而金源禦他……”爸爸在我出走的時間裏出了車禍,但最終是金源禦為了救他而受了重傷,傷及腦神經,視網膜受損,會在未來的日子裏慢慢忘記這個世界的顏色,忘記自己對著鏡子炫耀的俊逸麵龐,忘了他喜歡的設計,忘了舞台上豔羨的灼灼眼神,忘了他站在一個世界的尖端讓所有人俯首稱臣。
我站在窗前,回憶那一天。
“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行人刁鬥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雲萬裏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蒲桃入漢家。”曾經的收視魔鬼《還珠格格》已然成為古時的三字經一樣家喻戶曉,風靡一時的青春偶像與穿越劇的點點情節成為癡男怨女心中的第二份青春,不真實存在卻刻骨銘心。
“不要來找我,我很幸福。”那個消失在煙幕裏的姐姐,我們曾經一起和稀泥,捏出搞笑的四不像;我說要帶你離開,你卻不等我,自己一個人離開,留我在悔恨裏摸爬滾打,有如取悅了觀眾的小醜。
“丫頭,你出來。”我打開門,看見城站在門口,他輕輕擁抱我,說:“丫頭,跟我回家吧。”我們出門的時候,金源禦就在門口,而帶我回家的是金源禦。
“死丫頭,你終於回來了,不就是感情上受了點挫折嗎?你幹嘛要走?外麵壞人那麼多,你長得比我稍微差一點點也是天姿國色了,一個人出門在外多危險,不要以為每個人都是好人,那一張張人皮下披著的不定是什麼狼心。”我剛回家,首先見到的不是爸媽,而是劈裏啪啦對我亂說一通的紅莓。
我知道紅莓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她很擔心我。爸媽坐在桌前,熱騰騰的飯菜,用垂涎欲滴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我走過去,看見原本一無所有的右牆上掛了一張相片,一個男人摟著姐姐,姐姐笑得很幸福,除了看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從沒見她笑得這麼漂亮過。
他們笑了,我也笑了。金源禦在我的身旁,他的手伸過來,我卻避開,跑過去抱著爸爸媽媽。
城帶我去看了那個已經做好的房子,我們手牽著手從一樓爬上二十五樓,房間裏全是我的照片,不過多半都是背影,城說:“你隻要轉身,就能看見我。”遠景裏有許多座山,我不知道哪一座山上有潘元恒的笑臉。我把手圈在城緊繃的腰間,久違的氣息,我有一個家,獨屬於秦戈緩的家。城,你給我的安全感是這一生你給我的最浪漫的回答。
“戈緩,你在哪裏?”電話那頭還是一成不變的尋找。
“我在商場買點東西,馬上就回去了,你在家要是行動不便就坐在沙發上聽聽音樂,一切等我回去再說。”
“我的眼神好得很,哪用得著呆在家裏,你太緊張了。”金源禦戲謔道,我是緊張,緊張你會出什麼狀況。
“好了,我不說了,你要早點回來,你又不讓我叫劉叔去接你,所以坐車的時候注意一些,不要發呆,不要講電話,也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
“行,你好好休息,等我回去。”要是還不掛斷電話,誰知道他會不會講到明天早上去。我坐在地鐵裏,夕陽正好,但地下鐵一直都暗無天日,除了燈光帶來的虛有光明,它一無所有。整個城市都熱鬧,除了我們分隔兩地的相思,一切都沒有過錯。
洗發水瓶裏的香氣一點點流失,它曾經散在發絲裏爬上你的感官,它曾經引發我們密不可分的神經敏感地相愛。我隻好離你遠遠,卻一生愛你偏偏。
“我回來了。”我換上拖鞋,走到客廳,金源禦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陽光照進來,我又晃神看到了你,我聽見有人在說:“你這個不貞不潔的人,活該浸豬籠,紅顏禍水啊,那些男人眼睛都瞎了嗎。”
金源禦的眉裏有一顆痣,隻是被深深的眉毛蓋住了。他的睫毛比我的還要長,真是惹人嫉妒,而那張誘惑至極的嘴總是動不動就貼近我的額頭。我正要湊近了看,他突然睜開眼睛,我們就這麼望著彼此。
“回來了?”可能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金源禦的聲音慵慵懶懶,帶一些沙啞,不過也是很好聽的,我點點頭。
“緩緩,我做了一個夢,夢裏你扇了我一個耳光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哈哈,我像是那麼暴力的人嗎?頂多就是踹你一腳,然後離開。你多想了,沒聽說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