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藍蘊感受到掌下少年的身體僵硬。
明藍蘊眯起了眸子,冷冷地告知麵前的反派:“今日,陛下命我奉旨訓你,可我若是在鞭打你前,便先挑明問出李美人這個罪魁禍首,你便不用挨打了。”
淩賀之聞言,默默地攥緊了拳頭。
淩賀之艱難後頭,但由於不方便,隻能用眼角餘光瞧她:“那先生為何先問……”
淩賀之見明藍蘊起身,緩緩走到桌子前,將手帕放到水盆裏盥洗。
淩賀之望著她的背影,瞧不見她神態,隻能聽到她語氣冰冷地說:“因為秋獵之事還有今日事端,你的確錯了。”
有錯的人都挨了罰。
明藍蘊心道自己我教誨不當,但已經向陛下請了罪。
李美人歹毒心腸,她挨了板子又去了冷宮。
大殿下呢?
明藍蘊擰幹了帕子,說:“大殿下,你不能幹幹淨淨置身風波之外。起碼在陛下麵前,你不能。”
淩賀之聲音嘶啞:“可是,先生。我……我已經被李美人打得遍體鱗傷。”
“那又如何?”明藍蘊轉過身,聲音帶著幾分冷冽,叫淩賀之不由得發寒。
明藍蘊一步一句,走向床前:“李美人打你在前,你欺辱弟兄在後,怎能說是李美人懲戒了你?”
這鞭子必須打,重重打。
打了才能解皇帝心中鬱結,打了才能讓皇帝覺得他誤會重罰了淩賀之,打了才能讓皇帝安心國師和大皇子的關係不會過於親密。
明藍蘊最終停在了床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淩賀之,再問最後一次:“殿下,恨我嗎?”
淩賀之心如擂鼓,國師的話教他振聾發聵,又宛如利劍劃破他內心的迷茫,使他逐漸明白清楚此事的必要。
淩賀之盯著明藍蘊,許久後他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
但見沒辦法下床的淩賀之跪坐,雙手伏在褥子上,額心抵在手背上,沉默而鄭重地向明藍蘊緩緩行跪拜禮……
李美人虐待皇子這消息引起騷亂,人心惶惶。
作為中宮之主的皇後責罰失職宮女,再安排了大皇子的新居所和照養的人,最後向皇帝請罪,妥善處理後此事才作罷。
皇後思索此事,明藍蘊並沒有錯什麼,她教皇子們為人道理,她以師長身份站出來求皇帝責罰,她還因此打了大皇子。
故而,皇後並未就此事遷怒明藍蘊。
皇後隻怨李美人這個蠢貨沒點眼力見的。
太史院中,明藍蘊的住處院子中。
福康盤腿坐在院子裏拿著擂缽搗藥:“師父,皇後娘娘近日總是傳你呢,他們都在亂猜測。”
“天冷了,娘娘體寒,去開了幾張方子。”明藍蘊低頭品茶,“旁人的話,你不要亂信。”
福康點頭:“是了,弟子叫他們別亂說。”
明藍蘊好奇地再問:“大皇子傷還可好?”
“好了許多,”福康搖頭晃腦地說,“我聽毓青宮當值的太監說,已經能下床慢慢走了,再過幾日就能來複學。”
明藍蘊鬆了口氣。
隨後她便沒什麼問的。
福康碎嘴子,說了許多在藍園當值的趣事,但見明藍蘊沒有太大興致,也就逐漸閉嘴了。
福康輕聲地說:“師父,您知道謝家軍那位被押解到京城的小校尉,不日就要斬首市曹嗎?”
師父不許自己說,上次還訓斥了他,可福康真的憋不住。
明藍蘊反問:“你這段時間常在宮中,便是出來,也是與我一起出來,從何聽到的?”
福康縮縮脖子,回答:“宮裏頭的人不敢多說,但我瞧著不少人都像是曉得的。”
畢竟謝家軍的事情鬧得極大。
明藍蘊摸著茶杯,停了許久後,才開口:“為師知曉,但此事不能叫大皇子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