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連忙說是。
這事對大皇子簡直是殺人誅心,哪敢讓他知道。
福康搗完藥便走了,獨留明藍蘊在院中坐到深夜,喝到茶水變冷,冰涼的茶水入肚使人靈台清明。
她清楚地知道這位即將問斬的小校尉手拿謝勻將軍的書信,信中有丞相等一眾佞臣陷害謝家軍謀反的證據。
這些書信最終落到了陛下手中。
但皇帝將書信收起來,依舊決絕地砍掉了他的腦袋。
淩賀之在兵變後搜到了這些書信。
他看著那些證據哈哈大笑,攥著書信,仰頭捂住眼睛,血淚從指縫處流下。
他的母妃曾在冬日為謝家軍跪了兩天,懇求陛下明察。
所以淩賀之在拿到那些書信後,就明白他的父皇從不信謝家軍,也不信他這個兒子,在兵變時必然把傳國玉璽給了二皇子,讓人早早地另行逃脫。
淩賀之不顧親信勸說,毫不猶豫地砍掉了父皇的頭顱,站在死屍堆中,高高舉起。
謝家軍不是叛軍,而他們謝家女以死護住的少年終究入了地獄。
明藍蘊思索到了此刻,單手握緊了手中的茶杯,長籲一聲,起身回屋打開盒子用筆記下此事……
三日後,大皇子拖著一身傷來藍園學習。
他現在住在毓青宮裏頭,並沒有獨屬於他的小廚房,所以中午的膳食由藍園的小食堂負責。
福康被調去了食堂裏當差,按照師父的命令,做了一些有益於傷員的食物。
旁的皇子皇女在小食堂裏吃,或者自己另外尋個不礙事的地方。
不管在哪,他們的身邊總歸是跟著侍奉的宮女和太監的。
但大皇子身邊沒有,皇後沒有給他安排隨身的太監,隻有在毓青宮裏掃洗服侍的人,這當然也是皇帝的默許。
於是,明藍蘊便會讓福康在藍園的蓮池亭子中支了將軍案,擺上飯菜。
淩賀之與她一起。
讓福康多收拾一雙筷子,倒也不麻煩,總好過他有傷在身的皇子還要收拾碗筷。
等藍園食堂的廚子廚娘都到位後,食堂便會有人收拾碗筷,彼時明藍蘊就讓淩賀之去那兒吃。
涼亭中,明藍蘊望著他,問:“殿下的傷口可有潰爛?太醫是否診斷及時?”
淩賀之回答:“太醫三日來一次。”
明藍蘊思索:“時間長了點。”
“若是有潰爛,可讓太醫院那邊弄些黃唇魚鱗研磨成粉,能生肌斂瘡。先用餐吧。”
淩賀之看她不喜吃飯,隻是總喝茶,小心翼翼地換了公筷給她夾了一塊肉。
淩賀之輕聲告知:“先生。”
明藍蘊沒有立即夾起那塊肉,而是語氣淡淡地回他:“大殿下,客氣了,下次不用了。”
淩賀之頷首。
雖然福康就在一側捧著碗吃,但淩賀之倒覺得此刻算是自己和明藍蘊為數不多的獨處時間。
沒有陰謀算計,隻是一頓色香味俱全的午膳。
福康作為小廚子,在吃完之後,收拾碗筷時,找他這個皇子說話:“殿下,這些菜譜可都是師父找來的藥膳,您覺得口味如何?”
淩賀之好奇地看向明藍蘊,狐疑地問:“國師下廚?”
福康頭搖得似撥浪鼓。
師父怎麼可能下廚?那自己這個弟子也太大不敬了。
明藍蘊替福康解釋:“先前,我在一側指導過他。”
淩賀之想,也是。
他偷偷打量了一眼明藍蘊,她身上沒點煙塵氣息,手藝許是不大好。
不過作為官員,她不必親自下廚。
福康見大皇子的思索表情,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頗為自豪地說:“其實師父的手藝可好了,我還小不能下廚時,生病食欲不濟時,飯菜都是師父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