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很小的時候,黎年才開始識字。他好奇自己的名字,讀起來總是拗口。他曾問過父母為什麼要給自己起這個名字,結果恍然反應過來,他們一個姓黎,一個姓年,於是倆字一組便成了黎年的名字。
很隨意嗎?當黎年第一次向父母提出改名的時候,他卻明顯察覺到父母間氣息的滯留,而後的強裝笑容。於是這個名字便成了黎年童年的遺憾,隻是後來黎年遇到了很多的遺憾,這點遺憾就有些不足掛齒。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
黎年邊走邊嘀咕道,頭一次遇見撥通電話卻不回應的。心中雖然詫異,但想了想卻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順著網線過去逮住對方吧,就是想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年哥……你是真的狗……”正低著頭,抬頭卻看見了同一宿舍的室友廖凱。他剛出來跑步,完成申院的學期目標。
“……明明說好了一起打球的……你卻自己偷偷去樂跑……你是真的狗……”
“啊這,也不能怪我啊,臨時想去上個衛生間,可那衛生間離得太遠了,我就索性先把兩公裏跑掉了……”黎年睜著眼睛說著瞎話,一臉笑容成功地將幸災樂禍表現出來。
“……你別瞎扯……咱去那邊看看……衛生間離網球場那麼近……最多200米……你跟我說你跑兩公裏……還有……你排行榜上第一怎麼說……”廖凱作勢要拉著黎年前往“事發現場”。
黎年肩膀被拉住,麵對一個身高一米八剃著寸頭還有腹肌的猛男,自以為瘦弱的黎年隻能攤手無奈地說。
“那你這話就有歧義了……咱不能五十步笑百步啊……你看你每次五公裏……”
“得……年哥你還承認了你是“百步”啊……回頭再和你理論……我先跑步去了……晚上準沒你好果汁吃……”廖凱鬆開了抓著黎年的手,向黎年打趣說著,又重新跑起步來。
黎年揮了揮手,沒有說話,隻是駐足原地目送室友的遠離,片刻以後才握著手機遠離。
輕車熟路地來到宿舍,刷開了宿舍的門,裏麵空無一人。黎年開門的時候留意了宿舍房門上的標牌,沒錯,看來都不在。他將房卡隨手放置取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這是一間普通的大學四人間,上床下桌,四張床位安放在四張書桌之上。還記得當初廖凱還沒來到宿舍時,在班級群裏看到宿舍床鋪時發出能否撐得下他的重量。但事實證明他多慮了,床鋪綽綽有餘。開門直麵的是開著門的陽台,可門的左右是洗手池和衛浴間,這是唯一讓黎年值得慶幸的。
其他人的床鋪無需多言,黎年從不在意,畢竟也不怎麼打擾這寢室的環境。黎年的床鋪上是未疊整齊的被褥,明明是有下方的書桌卻還是有兩本書整理在枕頭邊。左邊是櫃子,右邊是隔層。櫃門上掛著書包,隔間裏放著相機與電腦等等更多雜亂的東西。
這是黎年的位置,不過他無心去整理。桌子上放著英語備考資料,他也無心去學習。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黎年坐在書桌前想著,愣著,他開始無法享受孤獨。
明明從很小開始他都是一個人,明明都已經習慣了,哪怕是最孤獨地複讀裏麵,他都可以一直沉默著。可是為什麼,「現在卻沒辦法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去學習、生活,去工作……」
黎年不知道,也許是從初中或又是高中時有個人闖入了他的生活,改變了他的安靜。
黎年回想起有個夏天,有個男孩向他伸出手來,“你好,我叫……”。伸向記憶的觸角猛然縮回,「……他叫什麼來著……」黎年總是想不起來。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一定有這麼一個人的。
“好像找個人來陪陪我啊……”黎年喃喃自語道,作勢趴在了書桌上。書桌上存留著涼意又瞬間讓黎年清醒起來,像他這麼平庸且普通的人能有誰喜歡呢。
後知後覺地打開手機,今天的側邊指紋成功地解鎖。浮窗裏不一會便堆積了不少的通知,黎年滑下左側浮窗,開始瀏覽和清理這些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