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很討厭一個人,他們毫無意外地有著關係,聽起來相似而又親密,可卻實則在大部分時間毫無關係。
晚風未落,顧銘剛為了實驗項目焦頭爛額。實驗項目遲遲不能落實,幾個新入實驗室的師弟還需要帶領他們進入正軌。他待在實驗室裏,卻遲遲為了另一件事發呆。
思索良久,他還是將手上的項目保存,起身先行離開,向還在實驗室的師弟師妹叮囑了幾句,便頭也不回。
“喂……顧銘師兄今天怎麼了……往常他……”
他聽到了後麵有人議論起他,卻也並不在意。嘴長在別人的身上,他又管不住其他人。
出門控製住下意識地的關燈、斷電和關門,也不怪其他人的議論,顧銘也就是今天一反常態的提前離開,因為他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可能是物以稀為貴,老爺子一生也隻有那麼一個女兒,如今也隻有那麼一個孫女,所以格外的疼愛。
顧銘也是因此很討厭她,有些不成熟的說道她的出生奪走了全家人的寵愛。其實看是成熟的他,在內裏卻也隱藏著及其敏感的渴望。
他步行到了學校停車場裏,驅車前往郊區接上人。外麵天氣有些陰晴不定,郊區的天氣卻莫名晴朗,他將車停在了一簇二層小樓前,卻見到早就在門口等候的一對老人。
他高且瘦,臉上並未擺滿皺紋,須發花白也並未灰盡全部,兩隻深邃的眼睛中放著光,看起來精神抖擻。
“來了啊,小銘……”奶奶在一旁提前說話,她收拾了一些東西,都是她閑不下來自己種的瓜果蔬菜,還有另外一些自己做出來的熏腸熏肉。
“爺爺奶奶好!”
“小銘,等會啊把這些帶給你姑姑,給明月那孩子補補……”她穿著長褲便服,精神有些衰弱,但滿臉的和善可親,在說著卻未說完便被一旁的爺爺打斷。
“你帶著這些幹什麼,運來運去隻能讓人家麻煩,人家什麼都有,就算沒有也是能在市場上買,你這些沒有用。”
顧銘聽見老爺子說道,語氣中滿是火藥味。
隻是奶奶不服的反懟道。
“瞧你這說的,這些都那麼新鮮,更何況外麵那些能有我自己做的安全嗎?我自己做的我用多少鹽醃我自己知道,那些菜又沒打過農藥施過化肥……”
“更何況,多送一點去,小閨女和明月她們母女就能少花些錢……”
末了的一句話讓老爺子陷入沉默,他對著對方搖搖頭,歎了口氣,向顧銘打了聲招呼便自顧自地向副駕駛走去。
顧銘知道他從不服老,卻也嚐試幫他開車門,但隻是看著他自己便進了車廂裏,還將窗戶搖了下來。
“小銘,把你奶收拾的東西帶著,我們走吧。”
他的聲音依舊倔強,但顧銘從中聽出了柔和。
車外穿梭熙熙攘攘之中,夜燈初點,這座城市的繁華好似就此開始。車內顧銘邊開著車,邊聽著老爺子講這座城市的過去。
老爺子名叫顧善庭,而這座城市的建設也正伴著他最富力的年輕時期。他記得它曾經麵貌荒蕪,記得他一點一點發展起來的模樣,所以現在一看到這些便滔滔不絕侃侃而談,說得顧銘耳朵都已生了繭般。
他隻能略顯笨拙地回應,卻還是遭到了批評。
“你們年輕人現在根本不想聽這些陳年舊事,隻是這座城市也不是一開始就像這樣的,我們這些老家夥把半生搭進去,現在卻沒人記得……”
顧銘無言以對,隻是在一旁安慰。
“其實隻是您多慮了,大家都還記得你們,世紀廣場那裏不還是有紀念設施嗎?我隻是在開車,沒辦法分心。”
顧銘用餘光看著老爺子,隻見他的表情依舊略顯沉悶,可自己開車也根本不知道能說什麼,於是車內又陷入了與車窗外熙熙攘攘不同的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