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沒有真正的親情,唯一對她好的,隻有墨老爺子。
可墨老爺子,畢竟不是至親,那種感受,並不一樣。
宋蕪雖說對宋昌成失望了,可在她心底,宋昌成還是她唯一的親人。
他抿抿唇,將女孩按進懷中,遮住她通紅的眼。
“宋蕪,是人心難測。”
宋蕪聽到答應,唇瓣忍不住扯出一抹苦笑,她深吸一口氣,斂去了眸中所有多餘的東西。
沒哭,卻也沒從墨司衍的懷中退離。
這片懷抱,成了她此刻溫暖的港口,讓她舍不得抽離。
手術進行了整整六個小時,最終結果,宋昌成保住了一條命,卻丟了兩條腿。
墨司衍說:“現在科技發達,可以安兩隻假肢,外觀上不會有任何缺陷的。”
宋蕪嗯了聲,低低應了聲好。
宋昌成麻醉還未清醒,宋蕪決定留下陪護,墨司衍知道她需要空間,便一直守在病房外,並未打擾。
大概是夜裏兩三點左右,宋昌成才逐漸轉醒。
他一睜眼,便看到了始終坐在他床邊一動未動的女孩,刹那間,眼眶濕潤。
他想張嘴說話,可帶著氧氣罐,身體又虛弱得厲害,無法出聲。
可眼裏的愧疚跟悔恨,卻很明顯。
宋蕪就這樣淡漠地看著他的淚水,如同她的麵色,她的聲音,也很平靜。
“唐珍被抓了,她對你的行為,構成了殺人未遂的罪責,隻要你不保她,沒有七年,出不來。”
“宋嵐兒目前控製在宋家,哭著吵著要見你,應該是為了唐珍求情,至於願不願意,都看你。”
宋蕪說著,緩緩站直了身體,黑夜中,她的瞳孔漆黑一片,幽幽地對上宋昌成含淚複雜的眸。
“睡吧,我覺得你醒來後第一件想知道的,應該是她們母女的事,現在告知你了,你也可以繼續睡了。”
說完,便轉身到一旁的沙發處坐著了。
原來,她一直守著宋昌成醒來,是因為這樁事。
“小蕪……”
忽然,一道嘶啞的聲音虛弱地響起,原來是宋昌成將氧氣罩給摘了。
宋蕪眉眼一蹙,剛想說什麼,就聽對方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些年,是爸對不起了。”
宋蕪抿了下唇,便沒有動了,雙腿宛若紮了根。
宋昌成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好似不說完,便不罷休的模樣。
“我知道,這些年把你放在鄉下,她心裏對我這個父親不滿……我也承認,我這個做父親的,失敗至極。
我把唐珍母女當寶,總是嗬斥你、訓斥你,最後,讓你連家都不回了……
小蕪,爸爸知道錯了。”
這是宋昌成,第一次,如此認真又疲憊地與她道歉。
不知為何,像是積壓了許久的陰霾,突然散開,宋蕪的眼眶,也莫名有些發脹。
“別說了了,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
她上前,想給宋昌成重新佩戴氧氣罩。
宋昌成卻不肯,“方才手術室裏,我是有意識的,經曆了生死,有些事,總是會看開些。
小蕪,爸爸累了,宋氏本來就是你外公的,也該……還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