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春宮用完午膳,成帝便回了建章宮。
自打診出喜脈後,林馥華很少出長春宮,現在肚子裏的孩子已經過了三個月,太醫令來請平安脈,也說是穩了。
想起這些日子常常漏了去未央宮請安,雖說有成帝縱容的成分在,總歸還是她自己恃寵而驕,林馥華不是沉湎眼前,不顧未來的人,她懷孕三月以來,皇上雖有空便來長春宮瞧她,但也未曾落過未央宮的麵子。
除夕百官宮宴上,第一個賞的就是平津侯,連她父親都排在了後頭。
說明,至少現在,皇上沒有要動平津侯府的念頭。
那林馥華也不會糊塗到去爭。
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根本不用親自去搶,多的是人拱手相讓,皇後若有子嗣,還值得她忌憚一二,可現在有子的妃嬪,除了王美人,其他人連長春宮的門檻都夠不上。
所以,她隻管過好眼下的日子,與皇後兩廂無事,才是最好。
“金橘,讓廚房做些溧陽時興的糕點,等會兒本宮親自送去未央宮。”林馥華輕輕撫摸著突起的肚子,眼底滿是溫柔。
“記得,別做先皇後喜歡的那幾樣。”她又囑咐道。
想起徐宜芝,那個眉目含情,遠山含黛的先皇後,林馥華眼裏不禁蒙上一層陰鬱,除開平津侯府、皇上、皇後,她算是全天下唯一一個知道徐宜芝死亡真相的人了。
總是不由唏噓。
何必如此。
身後的金橘拎著食盒,林馥華坐在未央宮正殿的偏廳中等著宮人通報,皇後的宮殿,總要比其他宮室來得價值連城,就連偏廳博古架上置放著的瓷器,都比她的長春宮要高上一大截。
林馥華掃過偏廳的裝潢,聽見腳步聲傳來,掩在袖管裏的手端起茶杯。
竹塵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寵冠六宮的林婕妤,倒是長了一副恬淡素雅的模樣,他上前幾步,道,“皇後娘娘已經起了,林婕妤請吧。”
太監的聲音不是聽慣了的陰森娘氣,反而沙啞難聽,粗礪的聲音磨過耳朵,叫人平白生出一身的雞皮疙瘩,林馥華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想到這位就是未央宮新上任的掌事太監。
“有勞竹塵公公。”林馥收回視線。
徐苓坐在正殿,等竹塵帶人進來,她實在想不通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大膽子的小太監,剛醒過來一個時辰不到,就死活要爬起來做事,罵都罵不走。
難不成怕他不在的日子裏,新人替舊人,熱淚灑滿襟?
簡直多想!
她徐苓向來一言九鼎,駟馬難追,說了一個月就一個月,未央宮少他一個又不會亂套。
要一個小太監拖著病體來獻殷勤?
想著想著,聽著不大順耳的男聲傳進耳朵,“娘娘,林婕妤到了。”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安。”
“婕妤懷著身子,免禮罷。”徐苓邊讓佩環扶著大腹便便的林馥華坐下,一邊使眼色把小太監逼退出去。
林馥華坐定,對著徐苓恭敬道,“臣妾讓宮裏的小廚房做了些溧陽時興的糕點,特意拿來邀娘娘一塊兒嚐嚐,不知合不合娘娘胃口。”
金橘配合著將食盒呈上。
糕點被做成各種憨態可掬的動物模樣,圖的都是吉祥如意的說法。
徐苓拿起小狗形狀的咬了小口,她嗜甜,可林馥華帶來的東西看著精致美觀,味道卻寡淡,像藏著掖著不肯放糖似的,隻一小口就讓人沒了繼續吃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