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環知道,娘娘沒一日是不念著淮安郡主的,私底下送了多少帖子去公主府,可郡主身份特殊,為了昭陽長公主,也是為了娘娘,一次都沒回過帖子。
昭陽長公主的生辰宴,淮安郡主一定會在,娘娘如此坐立難安,吹毛求疵,不就是因著近鄉情怯四字。
“娘娘,要奴婢說,昭陽長公主身份貴重,先帝在時什麼好東西沒有賞賜過,比起隨什麼禮,還是心意最重要,心意到了,便是一屜點心,都是好的。”佩環意有所指。
聽她這麼說,徐苓先是懊惱,後又恢複平靜道,“也是,你要是猜不到是淮安的緣故才奇怪了。但本宮與淮安多年未見,她喜歡什麼,本宮拿不準,要是送去的東西讓她不喜,可怎麼辦?”
“娘娘仔細想想,當初吃那籠點心時可有想著點心好不好吃?”佩環道。
“當然不會,既是淮安送的,怎會不好。”徐苓連連搖頭。
佩環一拍掌,把撿了的團扇放在徐苓手邊,“是呐!郡主與娘娘心裏都還念著對方,不管送什麼禮,隻要是娘娘特意送的,郡主一定會歡喜。”
用帕子擦去額角的汗,徐苓拿起團扇扇風,將信將疑,“真的嗎?”
“娘娘隻管放心。”
佩環非常肯定的語氣給了徐苓莫大支持,她起身按住佩環的肩,仿佛要交給她決定生死的任務,“明兒昭陽長公主的生辰宴,我們幾時離宮?”
“生辰宴未時四刻開始,昭陽長公主府邸離皇宮近,大抵未時左右出發。”佩環道。
“未時出發,”徐苓沉思後道,“你去找幾個信得過人,明日出宮後去紫霞街的名勝玉鋪買一份骰子,隱蔽些,別叫人看見。”
骰子?
佩環想起來了,之前娘娘唯一一次女扮男裝,就是被淮安郡主哄著去了賭坊,還輸了不少的銀錢,若非被世子爺發現幫著還了,那賭坊還不肯放人呢。
“娘娘——”
門口傳來青書的聲音,聽著還挺急,佩環前去詢問,“出什麼事兒了?”
“竹塵公公他,他,他醉酒了!”青書急得連話都說得磕磕絆絆。
“什麼!”團扇啪地被拍在桌上,徐苓倏然起身,
“佩環,隨本宮去看看。”
徐苓帶著人氣勢洶洶地走出正殿,宮裏太監喝酒不是大事,錯就錯在竹塵竟敢在當值期間喝,還醉得忘了伺候主子,風聲傳出去,一個治下不嚴的罪名掛上去,怎麼洗得清。
竹塵好大的膽子,現在可不是吊吊宮門就能解決的事兒了。
徐苓一路疾走到竹塵屋前,沒等進屋,就被從屋裏飄出的陣陣酒香止住了腳步,跟酒香一塊兒來的還有醉眼迷蒙都不忘恭迎皇後娘娘的竹塵公公,
“奴才,嘿嘿,見過皇後娘娘,哎呀呀這宮裏的人做事忒不仔細了,地都封地高高低低的,叫娘娘都站不穩了。”
說著還抬腳狠狠往地上跺了兩下。
看這場麵徐苓不知該氣該笑,氣他當值飲酒,笑她醉地連路都走不穩了還想著自己這個主子,隻好出聲讓青書去旁邊的井裏打桶水來。
醉了的小太監還是聽得懂人話,他搶了青書的話,毛遂自薦,“娘娘要水,奴才去打,奴才去打就行。”
說著就往井邊走,步子一深一淺,不小心踩到顆小石子,整個人往前一趔趄,要不是怕明天宮裏傳出掌事太監投井自殺的消息,徐苓真想從後麵一腳把他踹進水井裏。
“打?打你個鬼,原地好好呆著,要敢動一步,本宮砍了你的豬腦袋!”徐苓手指著他罵道。
因為醉得太狠,竹塵下半身動作沒跟上腦子,啪嘰一聲,摔了個屁股墩。
那聲音,一聽就很疼。
徐苓:
佩環:(捂住眼睛)沒眼看沒眼看
眼看著皇後娘娘就要爆發,青書救火似的吭哧吭哧提了滿滿一桶水過來,“娘娘,水打好了。”
“嗯。”徐苓看了眼滿滿當當的水桶。
水桶裏的水晃啊晃,溢出桶麵的水就灑在了地上,竹塵公公忍著尾椎骨的疼盡職盡責提醒道,“青書你小心些,別把娘娘的水灑了。”
“嗬,挺忠心啊。”皇後娘娘哼笑一聲,
“青書,動手吧。”
青書使了吃奶的勁搬起木桶,嘩啦啦,竹塵公公被淋成了落湯雞,皇後娘娘皮笑肉不笑地把幹布巾扔進他懷裏,
“你說錯了,這水啊,是你的。”
“酒要是醒了,就給本宮滾進去換身衣裳,要是著涼誤了明日生辰宴,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皇後娘娘掐著腰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