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這樣,她名震溧陽的淮安郡主的麵子要往哪兒放!
走投無路,淮安隻好頭也不回地投入老母親建造的鐵籠子裏,“母親放心,今兒我這屁股就和那保和殿裏的椅子黏一塊兒了。”
“行了,女孩家家的少說些屁股不屁股的粗鄙話。”昭陽長公主抬手替她重新插好在馬車上睡歪了的發簪。
淮安不滿地噘嘴,“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母親自己不也說了嘛。”
“母親?”
昭陽長公主突然沒了反應,淮安擰眉順著她凝滯的目光看過去。
“爹爹!!!”
淮安飛奔著跑向遠處一身深綠官袍的中年男子。
成慈霄收回視線,伸長手臂接住投入自己懷中的寶貝女兒,“快讓爹爹好好看看,最近有沒有餓著?嘖,瞧瞧爹爹的心肝兒這小臉瘦的,定是受了不少苦。”
“受苦?受什麼苦?成大人說話要講道理。”
成慈霄鬆開淮安,在胸前風流倜儻地甩開折扇,他傾身靠近盛裝華服的昭陽長公主,折扇帶起的風吹得女人垂在胸前的兩縷青絲晃晃悠悠,
“不隻是淮安,長公主在外遊山玩水幾年,怎麼瞧著臉色比在溧陽時還差了三分。看來,這外邊的野花野草,也沒多好嘛。”
指桑罵槐。
這爛透了的伎倆,倆人和離這些年裏,但凡遇上,他都得嘴上幾句,否則渾身跟被蟲咬了般難受,人扭得跟蛆兒別無二致。
早年昭陽的氣性沒現在好,天雷勾地火的總會忍不住和他拌兩句嘴,但自打見過那些的名山大川後,她的心境平和恬淡不少,於是任成慈霄拈酸惹醋,拿著他那比針孔還小的心眼在自己麵前顯擺,拉著淮安就離開。
“誒誒誒,昭陽!你站住!”沒等來意料之中的針鋒相對,成慈霄急哄哄地追上去。
“成大人。”乳母用她壯碩的身子攔住人,“我們公主說了,要再靠近一步就打斷你的腿。”
其實昭陽長公主說的是打斷他的狗腿。
成慈霄收起臉上的不正經,舌尖抵著上顎,多少年了,說的話還是一樣。他偏頭看著宮裏的紅牆黑瓦,天下名花無數,惟有宮裏這一朵,能紮得他胸口生疼。
“三弟?你在這做什麼?”靖國公背手走到成慈霄身前,正好看見昭陽長公主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
他歎出一口氣,知心人似的摟住自家三弟的肩,老神在在道,“往事如過眼煙雲。三弟呀,聽大哥一句,你還是別想著長公主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呀。”
成慈霄朝他勾了勾嘴角,拿下肩膀上的手,拱手佩服道,“大哥活得通透,我這就去和大嫂說說,讓她給你多挑幾朵花來。”
說完,在靖國公抬腿的瞬間,拔腿跑出去好遠。
靖國公無奈搖頭,這小子,多大年紀了,還跟孩子似的。
保和殿外,一身素寡的王美人捏著帕子時不時探頭張望,看門的侍衛和太監皺著眉頭催她離開,“娘娘快回玉芙宮去吧,宮裏頭有規定,這保和殿除了皇後娘娘,後宮妃嬪誰都不得靠近,娘娘也知道皇上的脾性,莫要惹了皇上不快才好。”
王美人置若罔聞,仍是立在這後妃不得入的保和殿門口不肯離開,隨行的宮女看不下去,張口求道:
“我們娘娘也不想為難公公,隻求公公向長公主傳個消息,就說娘娘想見見她。公公也知道,娘娘是長公主親自收的義女,想必不會怪公公你的。”
“唉,不是奴才不肯說,而是這門奴才也進不去呐,要是貿然進去擾了殿裏頭的貴人,奴才這賤命可就不保了,娘娘大慈大悲,莫要再為難奴才們了。”
太監嘴上好聲好氣,眼睛餘光卻謹慎地盯著她的動作,門口的侍衛手握著劍柄,好似她一有動作就立刻動手似的,王美人哪敢和成帝身邊的人對著來,恨恨地瞪了眼那太監,隻能不甘不願地轉身走了。
哼,等哪天見到長公主,她定要添油加醋地說上一說,讓長公主為自己好好出上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