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第二十六章(1 / 3)

三日後,匈奴使者入溧陽城,成帝於保和殿宴請。

為彰顯大國風範,這次的宮宴辦得比上回除夕那場百官宴還要盛大。

成帝早早下旨,讓昭陽長公主帶著淮安郡主入宮。

此時,公主府內,那是人仰馬翻、雞飛狗跳,淮安郡主消失了一整晚,好不容易回來了,臉上竟還帶著傷,給昭陽長公主撞見,立即召集府中侍衛,就要往城中抓人。

淮安忙張手攔在昭陽長公主麵前,“母親這是做什麼,我都說了,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不小心弄的?”

昭陽長公主環胸嗤笑,對她的話一個字都不信,“你當自己是三歲小兒,還是當本宮沒腦子。這傷分明是刀口劃的,我倒要看看,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對我的女兒動手。”

淮安被扒拉地一個趔趄,見攔不住人,便幹脆往地上撒腿一坐,拽著昭陽長公主的裙角耍無賴,“母親要是鐵了心出去,那那就踩著淮安的身子過去好了!”

說著,淮安把脖子往前一伸,一臉的視死如歸,好像眼前是隔著什麼血海深仇的仇家似的。給昭陽長公主氣得恨不得抽出身邊侍衛的佩劍,手起刀落,砍了這不孝子的腦袋。

“和你那不成器的爹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做了錯事就隻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盡耍那不入流的把戲。”昭陽長公主抽出被捏得皺皺巴巴的裙角,踹了踹淮安的屁股,沒好氣道,

“還不快去把這身泥猴衣裳給換了,再過一個時辰就該進宮了,別到時候又著急忙慌的。”

“是是是,女兒這就去,這就去。”淮安手腳並用利索起身,兔兒似地一溜兒就沒了影。

連昭陽長公主讓她記得差人去自己房裏拿祛疤膏的囑咐都沒聽見。

“淮安的性子該好好磨磨了,日後本宮不在了,誰還護得住她。”昭陽長公主擺手讓侍衛退下,和陪在一旁的老嬤嬤歎息道。

老嬤嬤是昭陽長公主的乳母,一路看著青蔥年華的少女變成心思百轉千回的長公主,心中的疼惜自不用說。

她緊緊握住昭陽長公主的手,安撫道,“公主還年輕,想那些做什麼。”

“不年輕了,本宮太多年華都被折損在溧陽城中了。”

思慕的少年郎、情思綿綿的花箋、躲過雨的廊橋,大多都死在化安三十六年。

昭陽長公主彎了彎眼,明麗如春花的容顏上,露出再多脂粉都蓋不住的細細紋路。

二十年前的溧陽城開了兩朵花,一朵春蘭藏在平津侯府,一朵牡丹藏在宮中,後來,春蘭入宮做了皇後,牡丹下嫁國公府,時人賀喜的賀喜,扼腕的扼腕。

誰都料不到,如今再提起,春蘭早枯敗成了一抔黃土,而牡丹,也不複豔麗。

問起先帝時期的老人,誰不瞪大了眼慷慨陳詞,說那昭陽長公主是如何如何得先帝寵愛,高樓雀台、翠釵金縷、珠宮貝闕,跟不要錢似的流進公主府。

可深宮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將人置於風口浪尖上的寵和愛。

“走吧,時辰不早了,本宮也該梳妝打扮去宮裏做客了。”

昭陽長公主反握住乳母的手,沒了父皇,皇宮於她便不是家了。

一個時辰後,昭陽長公主的馬車在宮門口停下,以半麵紗遮臉的淮安率先跳下馬車,掐著嗓子對車裏人伸出手,

“昭陽長公主,雜家來接你下車啦。”

昭陽長公主唰地撩開車簾,暗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把手放了上去,“今兒宮裏有匈奴人在,等進去了你就給我乖乖呆在自個兒位子上,哪兒都別去。”

“啊——,哪都不讓去啊。”淮安小聲哀嚎。

昭陽長公主摸摸她的腦袋,笑裏藏刀,“要是敢不聽,今年的月銀就自個兒想辦法賺去。”

一分私房錢都沒有的淮安郡主一聽,這可不得了,沒了銀子,她堂堂郡主還能在溧陽城抬起頭做人嗎!

還有翠紅樓那知冷知熱的紅顏美人,連衣角她都摸不到了。

要不她偷偷問爹爹要些銀子?

啊,不行不行,就爹爹那怕母親怕地要死的樣子,手上的銀子還沒捂熱她就得被爹爹通風報信引來的公主府侍衛跟遊街似的抬回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