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彰沉思再三,用匕首在沙盤中圈出一小塊地,“勤王人多,人多嘴多,糧食自然也多,咱們不如前後夾擊,打他個措手不及,也能為永州多爭取些時日。”
靖國公世子搖頭,“這法子好是好,永州太守也用過,可派出去的人連糧倉的邊都沒摸著,就被勤王的人發現了藏身之處,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我要親自去。”徐彰把匕首往圓中心重重一插。
靖國公世子極不讚同地看向他,“親自去!眼下永州隻剩下你我二人,要是出了事,永州如何還能保得住?!”
徐彰皺眉看他,黝黑的臉露出獨屬於武夫的一往無前的堅毅,“我不去,永州就能保得住了嗎?成將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永州的將士需要時間,否則勤王再強攻,你以為靠這些人能撐到幾時。一旦功成,於你於我於永州,皆是一劑靈丹妙藥,既然有辦法,怎能不試上一試。”
“徐世子你!”靖國公世子長臂一揮,背過身去,望著即將燃盡的壁燈,沉沉歎出一口氣,“萬事小心為上。”
徐彰這才露出釋然的笑,一口大白牙跟鏡子似的,他走上前拍拍靖國公世子的肩,用開玩笑似的口吻囑咐他道,“若我真出了事,別那麼快把消息傳回溧陽去,說不定等幾年,我還能活著回去呢。”
“說你娘個屁的晦氣話!”靖國公世子撈起寶劍往他胸口一按,難得爆了句粗口,
“我去我爹那看看。”
說完,跟後頭有什麼屁蟲般,拔腿就走,徐彰無奈地笑了笑,把劍在腰間掛好。
說這靖國公世子到了靖國公帳子前,見兩個甲衛麵麵相覷,皆一副疑惑不解的神色,便擰眉問出了什麼事。
其中一甲衛躊躇道,“回將軍,先前有一人執將軍的貼身玉佩,說是受將軍吩咐來伺候國公爺。”
“什麼!”靖國公世子大驚,忙衝進營帳之中,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沒見父親有什麼傷處,一顆心才落地,命人抓來賬中伺候的小廝和甲衛問罪。
甲衛在靖國公世子色變的一刻就料到不對,知自己犯了大錯,弄不好,命都保不住,可誰不惜命,再結局已定,都得強求點機會,
“求將軍饒屬下一命,那人拿的確確實實是將軍您的玉佩啊!”
“是啊是啊,那人還為國公爺擦幹淨了身子,奴才瞧著,周到極了。”小廝也忙不迭地幫襯著,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死了,另一個也活不了。
站在靖國公世子身後的副將抬腿就把說話的甲衛踹地四仰八叉,道,“滿嘴胡話,你有幾個腦袋敢蒙騙將軍,今日將軍一直在主帳內與徐將軍商討,如何能將玉佩給了旁人。”
靖國公世子這下倒不急了,取下腰間玉佩細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半晌才遞到甲衛麵前問,“可是與本將軍這塊長得一模一樣?”
甲衛見有機會,兩手捂著玉佩,忙不迭點頭,“一樣一樣!”
“上邊刻的生辰也一樣?”靖國公世子再問。
甲衛定睛一看,指腹摩挲著玉佩背麵突起的刻字,手肘子又給嚇軟了,“沒沒看清楚。”
“兔崽子!”副將是個急性子,聞言,抬起腳又要往人肩胛骨上踹,靖國公世子適時眼風往他臉上一掃,遒勁有力的大腿霎時頓在半空中。
“我且問你,那人身量幾何,比我高還是矮?”靖國公世子站起身朝小廝招招手,讓他上前回話。
小廝仰頭往上看了眼,很快垂下頭,“高,要高一些。”
到此,靖國公世子大抵猜到了那人的真麵目,“長相呢,像不像小白臉。”
小廝拚命回想當時的場景,可那人始終低著腦袋,使得他根本沒看清他的長相,為了活命,他緩緩點了點腦袋,
“像,像的。”
唰——
是利劍出鞘的聲音,幾乎一瞬間的事情,小廝脖子上就橫了一把劍,劍鋒打磨地薄如蟬翼,銀光一閃,就能要了一條性命。
靖國公世子單手執劍,俯身問話,“是嗎?”
小廝早被嚇得三魂沒了兩,神色呆滯地搖著頭,“奴才沒看清,沒看清。”
“嗬,”靖國公世子收了劍,與副將吩咐道,“帶人把所有營帳都翻一遍,一找到淮安郡主的郡馬爺,就綁著送回溧陽去。”
話落,昏昏欲睡的副將頓時又來了精神,怎麼回事,成二公子怎麼跑永州添亂來了!
真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