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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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朦朧間,透過指間狹小的隙縫依稀的就看見一雙腳站在自己腳前。

她但覺是花了眼,驚愕的抬起頭,就看見吳之桓無聲的站在她身旁,眼神溫和的看著她。一貫都是如此。總是如一個長輩般的看著她。疼惜著她。關切著她。默默無聲,卻是讓人可以安心,可以依賴。

若不是那一臉毫無血色的蒼白,她都隻覺他是無事。

她著急的站起身,“之桓,你怎麼出來了。你才動過手術……”

他卻是笑了,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柔聲說,“看這眼睛紅的,都快成兔子了。快去用涼水洗洗,不然明天早上起來就又紅又腫,那就不好看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玩笑的和她說話,她卻是笑不出來,隻覺語聲晦澀,最後才忍住淚道,“我先扶你回去躺下。”

他還是寵溺的道,“我沒事的,隻是一點小傷。”

她卻是接不下話,隻能扶起他,一步一步緩緩的往回走。

他默聲的將身子的重量倚在她的身上,一步一步緊緊的配合著她的動作。她明顯的感到他的身子因為疼痛而緊繃著,臉上卻是神色自若,仿若不是疼在他身上。

她知道他是怕她擔心,沒有點穿,隻是越發的小心緩慢,心裏卻是揪痛的不行。她實在不敢想象,剛才他一個人是怎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輕聲挪出來的。

那一路似乎特別的漫長,長到她感覺好像怎麼都走不完。一輩子都走不完。

吳之桓卻還是笑,故意的扯了話題和她說話,溫聲細語,“我剛才看那窗外雪都已經停了,看來,這天應該就要晴了,馬上就暖和了。”頓了一頓,接著又說,“明明都已經是春天的,卻是突然的下起了這樣大的雪。瑾蔓,你說說,這按照老話說,是不是有了什麼冤屈。”

她聽得出他語聲中的緊促,更是不知該怎麼接話,隻得說,“這幾年時局動蕩,如今這三足鼎立,將個天下弄得四分五裂,內閣幕僚更是荒謬,走馬觀燈的換,也不知何時是個了局。”

吳之桓隻是笑,“看你每日在家足不出戶,報紙雜誌都是不看,隻當你是什麼都不知曉,什麼也不關心。卻未曾料到,我們這清和府邸竟是藏了這樣一個寶,一個對什麼都如數家珍,對這些時局天下更是了如指掌的寶。看來,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她聽出他語意中的歉然,忙避開了道,“你就會拿我取笑,明知我是一時興口胡說。”她扶著他到床上躺好,拿了絹帕拭去他額上的汗,故作輕鬆的如教訓小孩子般,“才做過手術,就好好在床上躺著,怎麼就胡亂動了。一會扯了傷口,可不是好玩的。”

他卻是不以為意,“隻是小傷,別緊張。你看,我這不是已從鬼門關回來了麼。看來,閻王小鬼都不喜歡我,不願將我收了去。”

她的心裏一片慌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麼?”

他知她心裏這幾個時辰的煎熬難耐,本也隻是想讓她放心,這會見她著了急,忙道,“我隻是說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