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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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丁承彥退了出去,瑾蔓撐著桌邊站直了身,靜靜的看著他,如在積蓄力量,目光裏麵已是波瀾不驚,許久才走到床邊,如說玩笑話般的俏皮道,“之桓,如果我想離開,你真會簽署離婚協議?”

吳之桓看著她麵色如常,垂下的雙手卻是緊緊握起,知道她是在故作的堅強。她向來如此,就算是再痛,也是強顏歡笑,用玩笑將傷痛一點一點的壓抑下去。然後,當作並未受傷。

他點點頭,說,“當初我承應過你,待你如朋友,那是因為慶東不在,所以我應了那一紙承諾,將你留在身邊。當初的不準你胡鬧,也是因為慶東不在。如今,既然慶東已經回來了,你們之間的誤會已經這麼些年,也該到了冰釋的時候了。”他看著她,目光裏麵有著小小的希翼和微微的沉重,語聲卻還是淡然,“瑾蔓,不要再封閉自己。去和慶東好好談談,把一切解釋清楚了,你也就可以輕鬆了,可以過回你以前的日子。”

他一直記得初見她的那個夜晚,她挽著她父親的胳膊緩緩的從外麵走進來,如璀璨耀眼的明珠,霎那芳華,頃刻間將那沉重的黑幕照亮了,卻也是嘩啦一聲闖進他毫不設防的心房。毫無預警。

他已是有過兩房太太的人,卻是從來不知,愛情竟然是這樣。美好,炫目,卻也是令人措手不及。那並不像是商場酒桌,觥籌交錯,不是他可以隨心所欲,運營自如的。那些如狂風入侵的情愫,根本就是讓人防不勝防,不是他自己能夠預算,能夠自已的。

那樣明媚如陽光的笑容,那樣熠熠如星辰的眸光。他那時候想,這樣美好的女子,應該得到全天下最美滿的幸福。

隻是,他從來都是給予不了。

那樣的蘇氏,那樣的豪門望族,自然能給予她一切她所想要的。還有何慶東,那樣的青梅竹馬,那樣的鶼鰈情深,自然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舉案齊眉,比翼連枝。

卻不知,原來還有情深不壽,強極則辱這樣的話語。她與他,終是分開。倉促猛烈,不待人思考明白。

從此,她是失了那明媚如陽光的笑容,失了那熠熠如星辰的眸光。餘了的隻是,淡然,冷漠。

瑾蔓終是積攢起勇氣,坐到吳之桓的身側,拉起他的手,輕聲道,“之桓,是你說的,讓我待到我想離開才行。”她將他的手放到臉頰邊,他的手竟是微微有些顫抖,抖得她隻覺得眼裏有莫名的水汽,一點一點的沁出來,那樣淺那樣薄的眼眶根本就盛不住,直直的就要往外溢,她隻能極力的忍住,咬緊了唇,最終卻還是語聲哽咽,“之桓,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她抬眼看著他,如懇求般的說,“好嗎,之桓,不要現在趕我走,你是知道的,我已經無處可去,我現在是毫無去處……我隻有你了……如果連你都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樣。”

她的聲音輕微得似低不可聞,卻又是那樣清晰,一字一句,他都是聽得清楚,聽得明白。

吳之桓看著她,那樣脆弱的神情,恍若一隻迷茫受傷的小鹿,眼裏麵明明是噙著淚,顫顫的在眼眶中打轉,她卻是極力的忍住,不讓眼淚留下來,隻是抬起頭看著他,神情間是那樣的茫然無措,那樣的軟弱無助。

她向來都是極驕傲的,就算是受了傷,也是秘密的將那傷口藏起,不讓任何人看見,永遠都是淡然。他是從未見過她這般的軟弱,就算當初的那個雪夜,就算是絕望無措,她也是語聲倔強,從未露出這般的懇求。他隻覺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牽扯的傷口都似乎急劇的疼了起來,全身的經脈血液如被針刺,密密的痛,最後,隻能無聲的將她攬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