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告辭…”
“啊,不介意的話,我想和你聊幾句。”
他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這句話和方才的那些仿佛出自不同的人之口,字句之間透出的威壓讓他難以拒絕。
他知道了?知道些什麼?那家夥,把所有的東西都告訴他了?他要怎麼做?
恐懼和不安一瞬間湧入他的腦海,他所做的一切仿佛走馬燈般閃過,他雙手交叉,汗水砸到地上,清脆而又沉重。
“你嚇到…他了…”
少女依然頭也不抬的開口,尤冬愣了一下,苦笑著道歉:“那還真是不好意思。”
因為涉及到某些問題,所以不自覺的就有些認真。他如此解釋,用相對平和的語氣開口:“嗯,在你能力範圍內回答就好。”
他遲疑著點了點頭,按照這個趨勢,似乎沒什麼大問題,他如此寬慰自己。
“你是‘上麵’的人吧?”
然而,第一個問題就將他打入深淵,這並非試探性的開口,也並不是無端的猜疑,他對於上下層之間的矛盾並非一無所知,他也曾見過當那種矛盾激化時並指向生命時,會發生些什麼。
因此,他現在那狼狽的姿態,可以說是再正常不過。
“放輕鬆,我沒有要做什麼的打算,這個隻是單純的確認而已。”他歎口氣:“畢竟你就突然那樣冒出來,人們多多少少會有點懷疑,但你這段時間的作為能夠證明自己。”
大概吧。他嘟囔著補充了一句:“保險起見,你應該和上層沒什麼聯係對吧?”
“沒…沒有!我很久以前就到這裏來了,就在…”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但現在住口已經太晚,他的麵色一瞬間變得煞白,手掌顫抖著捂住自己的嘴。
“果然…”尤冬捂住自己的頭,那些食人者的領導者。帆梁告知他的地下室,還有那些設計精妙的牆壁,這些疑問此刻都得到了解答,他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汗流浹背,麵無人色,身體如同糠篩般顫抖著的他,從某種意義上是害死那些人的凶手。
他揉了揉自己的臉,又抓抓自己的頭發,最終,他深深的歎了口氣。
“不要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他用命令的口吻說出這句話,但語氣中卻滿是無奈和遲疑:“聽見了嗎?”
時柯慌忙點點頭,尤冬又一次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的狀態很差,明明隻是普通的問話,在對方的眼裏卻如同拷問一般艱難。
但還沒有結束,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望,去哪了?”
時柯茫然的眨眨眼,似乎在理解對方話語中的含義,而後,他戰戰兢兢的開口問道:“望…是誰?”
是誰?
“是那個把你帶來的人。”短暫的思索後,他如此開口,即便他思考的原因並不是對方的詢問。
“我…不知道。”時柯麵色蒼白的搖搖頭,尤冬偏了偏頭,正當對方急切的開口打算辯解時,他卻又擺了擺手。
對方沒有在撒謊,他看得出來,但既然如此,更多的問題就隨之而來,他把頭埋到桌上,自己的臂彎之中,而後又突然抬起。
“告訴我你所知的,那家夥的所有事情。”他皺起眉頭如此說道,對方露出明顯的遲疑,但沒關係,無論如何,自己必須知曉。
解開那些謎題。仿佛有什麼東西如此催促著他,那些疑惑,那些線索,那些逐漸模糊的記憶,這些東西鬼魅一般纏繞而上,爭吵著,喧囂著,占據他的思維。
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他們這段時間度過的歲月就如同風暴之前的寧靜一般,這份安寧越是長久,那麼未來的風雨也會越發猛烈,他的責任感和某種難以道明的感情讓他迫切的想要找出某種解決方案。
這隻是單純的直覺,但這直覺卻過於猛烈,他能夠看見屍橫遍野,看見他所守護的一切在他的身旁崩塌離析,離他而去。
戰也好,退也罷,他必須守護住他們的生命,必須守護住他們的未來,必須守護住他們的一切。
而路就在那裏,就隱藏在那些謎題之中。他如此堅信,男人那冗長而苦澀的聲音充滿房間,他深呼吸,隻字不漏的聆聽,分析。
不會思索的人會先死,他如此堅信,但,即便是現在…
那些疑惑,也難以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