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信仰夠堅定的話,就不會再矛盾了。就不會再痛苦了。

就可以毫無疑問的,朝著心中的那道光前進了。

我抬頭望著天花板,整片視野被染得白茫茫,我以為這樣的景致這樣的姿勢,就可以讓沉重眼眶裏的某些東西流出來,或者不要流出來。

奇犽的氣息微微一滯,隻是短暫的幾分之幾秒而已。

等我放鬆了肩頸,讓視線重新回到走廊上時,他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趕快變強吧。

失序的心跳隨著這五個字的音律緩緩鎮定,我抱著膝蓋,輕輕呼吸。

接著,考試會場的門再次打開了。

我以為會看到試驗結束,眾人一起走出來的模樣,但真正踏出房門的卻隻有一個人,長手長腳,身材纖細,卷翹的胡子下方看不見嘴巴。他走到我身前,輕輕瞇起眼睛,我猜那是一個微笑。

「──黎湮。」

薩茨朝蹲在地上的我,非常紳士地伸出了手。

「我希望能跟妳談談。我們換個地方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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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參加獵人試驗結束後的講習會,因此也錯過了小傑和伊耳謎對峙的經典鏡頭。

雖然以同人女的心態來說,沒能看到漫畫中的精采情節真實上演,實在很可惜,但是換另一個角度來想,我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要是看到他們兩個真吵起來,我可能會像幼兒園老師處理小朋友打架一樣,把他們兩個一人狠揍一頓,然後強迫他們互相說對不起。

……惡,那畫麵想了就發寒。還是算了。

況且這段時間我並不是單純的逃學,而是去聽另外一澈講習』。

走出講習場地時天色還亮,被獵人協會整棟包下來的飯店卻已經空空蕩蕩。等我下到了一樓大廳,才發現原來其它人的講習會也結束了。

少了奇犽的三人組站在一起,像是在討論著什麼,半藏朝他們走了過去。我也很想這麼做,卻還是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將身體轉向另外一個方向。

大廳的另一頭,站的是西索和伊耳謎。

啊,我肖想這一幕已經很久了。大概是從伊耳謎對奇犽虐心時就開始了。我開步朝他們走過去。

「喃小白兔~妳跑去哪裏了?大半天都不見人影~-」

西索舉起手來跟我打了個招呼,我決定無視,隻是徑自走向伊耳謎。

伊耳謎用那雙大大的黑眼睛看著我,雖然還是麵無表情,但隱約可以讀出疑惑的意味。

「手伸出來。」站定在他身前,我說。

他伸出左手。

「不是這隻,另外一隻。」

他換伸出斷了的右手。

伊耳謎居然這麼聽話?

──來,狗狗乖,握手,換手…………算了,我還不想變成針插。

用左手輕輕托住傷處,右手幻化出光球,緩緩壓入瘀血的部位。

小傑真是的,為了好朋友這麼的拚命,怎麼不懂美人就是要用來疼惜的?居然對伊耳謎的冰肌玉骨這麼粗暴,□這種東西小朋友不可以學嘛,要用的話你跟奇犽玩就好了…………啊啊啊我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短短的時間裏,受傷的部位開始消腫,瘀血也慢慢的淡去。

和伊耳謎平淡的神色不同,西索誇張的揚起眉毛,一副簡直想鼓掌的樣子。

「哦?小白兔好厲害,比我想象的還厲害呢~-」

繼續無視他。

「吶,伊耳謎,你聽過一句話嗎?」

握在手中的手臂非常光滑,和團長的溫熱與西索的冷涼不同,是符合室溫的舒服感觸。

「──『愛是一種毀滅』。」

伊耳謎的氣息絲毫未變,連一點紊亂都感覺不到。

午後的陽光照亮了飯店大廳,光芒裏幾乎可以看見飄散的灰塵微粒。隔著一段距離,從這裏聽不見其它人的話語聲,隻有我一個人的聲音在這範圍內回響。

眼前這兩人彷佛都在專心聽我講話。嗬嗬,這場景多難得?多光榮?我真應該錄像存證回家作紀念才對,也不枉我穿越一遭。

「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把他變成自己喜歡的模樣。會希望他變得更好,希望他有所成長,對方越符合你心中對愛的想象,你就越愛他。」

伊耳謎的傷處已經全好了,但我並沒有放開他的手。光球還在右手上沒有消失,我的念緩緩流入他的身體中──多流一點也沒差,反正有病治病,沒病強身。而且我話還沒說完。

「所以呢,所謂的愛對方,應該就是把對方放進自己以愛為名刻出來的模子裏吧。盡管用意是希望對方能過得幸福,但所謂的『幸福』也不過是我們自己的定義而已,完全沒有考慮對方的想法。」又扯遠了,我輕輕一笑。「所以愛是一種毀滅,努力用自我定義的『好』來塑造對方的同時,對方就失去原本的自我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愛我們原來的樣子嗎?能夠不用『我是為你好』這句魔咒來束縛我們?我想也許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