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被曬得通紅,上邊滿是刮痕,頭發被樹枝勾纏成了雞窩樣,汗濕的衣服上全是泥巴和汙垢,乍一看,就像個鑽了狗洞的小乞丐。
“哎喲我的寶,可苦了你了。”張婆子去拉她的手,忽然發現她手掌心血肉模糊!血色從她臉上褪去。
張婆子愣了愣,又去脫她的鞋。
腳掌發紅發腫,同樣長了水泡又被磨穿。
張婆子嘴角顫抖著,紅著眼,一個字也說不出。
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操起一隻鞋子就去攆甄三丫,“你個死丫頭,小四從小到大沒幹過活兒,就跟個瓷娃娃般的,你竟然讓她受這種罪,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老太太脾氣不太好,老愛發火,平時幾個孫女都知道躲。
這回甄三丫卻是紅著眼,木頭似的站著,任由那鞋梆子狠狠地抽在屁股上。
“啪!”
張婆子愣了下,氣急敗壞跺腳,“你怎的不知道躲啊!”
甄三丫抿了抿唇,隻說,“我去做飯。”
張婆子心裏堵得慌,罵罵咧咧了一陣,又扯著脖子喊,“給珠兒煮碗幹飯。”
甄珠回了房,問係統要了消毒水和藥膏,處理完傷口,在床上歇了歇。
精神一放鬆,酸痛摧枯拉朽的襲來,渾身上下無處不痛。
可聽著外邊雞鳴狗盜和家人說話幹活的聲音,以及餓癟了的腸胃發出的哀鳴聲,內心竟感到無比的安寧。
眼皮子越來越沉,她快要睡著了。
這時,張婆子端著一個碗,推門進來。
“小四,我搗了些草藥汁,給你塗一塗傷處。”
甄珠有些小失望,她還以為是吃的來著。
而且,她剛上過藥了。
草藥汁散發出的是艾草和白花草混合的氣味,的確是消炎止痛的良藥。
足有小半碗,綠得發黑。
隻是,周邊的植物都幹枯了,也不知這小老太去哪裏尋來的,又搗了多久。
她默了默,乖乖地伸出手,讓張婆子塗藥。
“有點疼,你忍一忍。”張婆子一麵塗,一麵在她手掌心吹了又吹。
這點皮肉之疼,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藥汁冰冰涼涼的,反而感覺有點舒服。
她慢慢的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張婆子紅著眼,蒼老的手溫柔地撫開貼在她臉上的碎發,心疼呢喃,“累壞我的傻丫頭了。”
甄珠睡了一個時辰,家裏人喊醒她吃晚飯,她卻感覺自己才剛合眼不久,磨蹭了好一陣,才爬起來。
迷迷瞪瞪的坐到飯桌上,一碗白米飯放她跟前,林氏有小半碗。
而張婆子和那兩個麵青口唇白的姐姐,就隻有一碗稀粥。
頓時,她覺得碗有千斤重,端不起來。
她啞聲說,“我嗓子眼幹得要冒煙了,我吃什麼幹飯啊?給我一碗粥就行。”
“好好好,小祖宗,奶這便去給你盛粥。”
張婆子把一碟水煮野菜端上桌,又去裝粥。
她用勺子過濾掉粥水,裝了滿滿一碗稠粥給她。
然後,把她那碗飯給了林氏,“你吃吧,把身子養好,才能平安的把娃生下來。”
李氏顧著肚子裏的孩子,也不矯情,伸手接過,自己的小半碗飯就給了張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