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珠快速遊過去,抱住少年清瘦的腰身,往湖麵上遊。
鯤獸緊追不舍,她耗盡全身的力氣才將懷馳淵扔上岸,自個兒的裙擺卻被咬住了。
韶珠被妖獸拽了回去,但她也不是個廢物,根骨亦不再他人之下,不然也不會第二個就趕到了寒潭邊。
妖獸決心要帶一個人陪葬,尾巴狠狠撞上她的身軀。
韶珠胸腔一陣劇痛,五髒六腑好似被震碎了一般,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妖獸又用兩顆鋒利的牙齒刺入她的肩頸。
韶珠差點沒被疼死,好像被活生生咬掉了一塊肉。
她自小就沒吃過苦頭,又特別怕疼,她揚起手,一怒之下用長劍斬斷了妖獸的頭顱。
她雖徹底殺了妖獸,但也受了重傷。
韶珠渾身濕漉漉的爬上岸,發現懷馳淵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態,臉色蒼白,閉著雙眸,看起來像剛睡著了。
韶珠沒顧得上自己的傷,跪坐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臉,“喂,你醒醒。”
懷馳淵還是沒反應,池水混著血水,他看起來十分的脆弱,也幾乎聞不到他的呼吸。
韶珠將他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腿上,“你不會死了吧?”
懷馳淵慢慢蹙起眉頭,表情很難受,他開始往外吐血,大片的血水染紅了他的衣襟。
韶珠開始慌張,說不出來的心慌,也怕他真的就這麼死了。
韶珠低頭翻找補藥,所有好藥一股腦往他嘴裏喂,但他吃下後還是在吐血。
她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少年的呼吸已經十分微弱,被鯤獸咬出見骨的小腿傷口開始發黑,鯤獸的牙齒上有劇毒。
韶珠怕他死了,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頭,將他好不容易奪來的鮫珠喂進他的口中,抱著他自言自語,“你不要怪我,自己的命總是比別人的命重要。”
過了一會兒,懷馳淵總算不再吐血,氣色也漸漸好了起來。
韶珠鬆了口氣,看著安靜昏睡的他,這張臉,長得真好看。
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低頭偷偷的在他眉心親了一下,低低的聲音有難掩的歡喜,她嘴角微彎,道:“我爹說這次回去就給我們倆指婚,你知道嗎?”
懷中的人,意識朦朧間呢喃的卻是別人的名字,“渺渺。”
韶珠頓了一下,有點不高興,“我不是渺渺。”
少年也隻叫了這一聲,就又昏迷不醒。
韶珠將他的身軀搬到銀樹下,兩個人身上都濕透了,衣服若是不烤幹,是要生病的。
寒風冷冽,空氣裏仿佛都帶著濕氣。
韶珠提著口氣站起來,準備進林子裏去找些幹燥的樹枝生火。
她走到一半,胸口泛起尖銳的刺痛,鋪天蓋地的痛楚,席卷而來。
她扶著身邊的樹幹,吐出一口黑血。
這一刻,韶珠才想起來自己也被鯤獸咬了一口。
痛,特別的痛。
就好像有人用針在紮她的心,呼吸都扯出這種難以忽略的刺痛。
韶珠“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小臉漸次蒼白,蜷縮著身體慢慢倒下,昏過去之前她還在想,她不要就這麼死了,太冤枉了。
韶珠後來聽說是林渺渺最先發現了她,叫了人過來將她帶出秘境。
鯤獸的毒,難以治療。
爹爹和兄長想盡法子才保住她的命,卻還是落下了病根,動了真氣,便要犯這心絞痛的毛病。
韶珠聽說懷馳淵沒什麼事,也不後悔自己救了他。
但他似乎忘記了這件事,半點都不領情。
連聲謝謝都不曾跟她說過,雖說韶珠不稀罕他這聲謝,心裏總歸有點不舒服。
這件事之後沒多久,父親便要讓懷馳淵當她未來的夫君,指婚之前還問過她願不願意。
韶珠覺得自己是喜歡懷馳淵的,至少喜歡他那張臉。
她難得露出幾分歡喜羞澀,“他也還行,就他吧。”
誰知道懷馳淵竟然半點臉麵不留,當麵拒婚了!
韶珠當時氣的不輕,惡狠狠找到他,眼睛赤紅,“你當真不想娶我?”
懷馳淵冷淡地說:“是我配不上二小姐。”
韶珠知道根本原因就是他不喜歡自己,配不配的上都是借口。
她惱羞成怒,“我還不想嫁!你這種出身卑微的人也的確配不上我。”
但是爹爹的決定不容悔改,最後還是強行逼迫懷馳淵來當她的未婚夫。
韶珠吃了兩顆藥,勉強壓下心頭的絞痛。她將侍女叫了進來,扔過去些上等補藥,“你把這些東西給懷馳淵送過去。”
她今日在殿中聞到他身上濃鬱的血腥氣,隻怕他的傷極重。
他自個兒窮的要命,肯定沒有治傷的良藥。
韶珠雪中送炭,算是當好人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