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春姨娘的叫罵聲又在霽月去往樞事房領取水龍功竹筒的路上傳了過來。
“上次也就算了,這次呢?為何檀園詩會又把我家雲溪落在家裏,雲溪不帶也就算了,連我兒令和也沒通知一聲,是不是存心想讓我們娘兒仨老死在這王府?!”
霽月從旁邊經過,看了春姨娘一眼,不願與她糾纏,本想就此走開,沒想到春姨娘先發製人,卻主動來挑釁。
“郡主安好。”春姨娘對霽月作揖道。“不知昨日檀園詩會有無什麼趣聞?我兒都沒去,郡主可否說與我聽聽,我也好回去跟你兩個哥哥姐姐說,讓他們也長長見識。”
霽月聽著這樣的話,覺得春姨娘當真是越來越沒了規矩,心中不免氣憤,雖然自己是郡主,但礙於她是長輩,也不願正麵駁斥她,權當她倚老賣老。
“姨娘說的是,隻不過都是些詩詞歌賦,說起來也無甚有趣,不如雲溪姐姐和令和哥哥在家能自在些,不必去那裏那麼拘束。”霽月說著,便跟隨身邊的侍女繼續往前走去。
春姨娘轉動著眼珠子,計上心頭,竟然側身擋住了霽月的去路。
霽月有些疑惑而又吃驚地看向春姨娘:“姨娘還有請教?”
春姨娘臉上雖然仍是笑臉,但心中早已舉起了十八米的繡花針,準備往霽月心頭上戳。
“聽說那日月華宮夜宴,郡主與何陽公主有了齟齬,還……”春姨娘手裏比劃著,描述著霽月當晚的出格行為。
也不知道著春姨娘哪裏得來的消息,霽月心中正想詢問,偏偏這時秋茂催促說道時辰不早,如若誤了今日的水龍功,怕是她爹趙府監想替霽月遮掩也是不能,便對春姨娘說道:“姨娘應該好好安分守己,別總是揣著心思打探別人的家長裏短,自己不學好規矩,連帶著雲溪姐姐也跟著在眾人麵前失禮。”說完,霽月嘴裏憋住一口氣,慢慢做出聲音,“噗…噗…”
春姨娘頓時紅了臉,上氣不接下氣,連霽月身邊的侍女也跟著憋紅了臉—憋笑紅的臉。
霽月揚長而去,留下春姨娘在後麵咬牙切齒,“你等著,我非要告發王爺,看王爺不責罰你這小丫頭片子。”
到了樞事房,趙府監已經備好霽月水龍功的竹筒,霽月領取後便和兩個侍女離開了。
這水龍功著實累人,又值八月暑天,不一會,霽月的汗便浸透了衣衫,便喚來侍女說要更衣沐浴。
撫煙閣裏外有四名侍女,除去從小跟著霽月的春耘秋茂,還有兩個新來的,是去年替換原先在院子裏,要回家裏家人的,其中一個名叫簌琴。
簌琴拿來郡主要替換的鞋襪和衣衫,又幫忙準備沐浴要用的熱水,此時霽月看她一臉的緊張,心裏直犯嘀咕,‘小丫頭伺候我不是一兩日了,緊張什麼?’
見簌琴忙完手上的夥計準備出去,霽月叫來春耘秋茂。
“你們說,剛才春姨娘這麼蠻橫,是不是我當時對雲溪姐姐做的太過了?”霽月問道。
春耘往沐浴的坐盆裏撒著花瓣,笑著說道:“郡主多心了,之前春姨娘不是更不知收斂?也就是郡主著一個月手段強硬了些,她才有所收斂。”
霽月想想,不知這位真正的霽月郡主在自己此前的十八年裏是怎麼樣的安分守己,才讓這個不招人待見的妾室都這般屋裏,也是霽月母親燕氏太過重視三個兒子,武將家也是難免,女兒總是要出嫁,學的安分守禮,忍辱負重也是一種教育手段,但是,霽月不免不服氣,憑什麼公子們就會被賦予眾望,難道女兒們就是飯桶?
兩個侍女伺候著霽月沐浴,另外一個叫瑟蓮的侍女跟剛剛出去的簌琴又端著沐浴後擦拭的巾被和脂粉走了進來。
瑟蓮放下東西後便出去了,簌琴倒仍舊站在那裏,看著春耘和秋茂伺候著出浴的霽月。
“午後讓文書先生寫好宮裏的拜帖,邀請何陽公主後日來府中相聚。”霽月對身邊的春耘說道,“對了,你去問一下,二哥後日可有空,讓他也跟咱們一起接見何陽公主。”
“是。”春耘說道。
服侍完郡主更衣,霽月看身邊站著的簌琴。
“你怎麼沒跟瑟蓮一起出去?我這有春耘和秋茂兩個人就夠了,你出去忙吧。”
簌琴身子微微抖動了一下回道:“奧,我怕兩位姑娘忙不過來,想著在這能幫襯做些什麼。”眼神中又透著緊張。
“你倒是個有眼力見兒的。”霽月幽幽說道,又瞥了一眼麵前的這個侍女。
服侍完,侍女們都出去了,霽月一個人在房內無聊,走到妝案前拉開水波紋木的木匣,拿出那本休若姑姑給的攔星神功,慢慢翻看著。
“攔星十八式……”霽月看到扉頁古籍的目錄,幽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