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蘇巧是心裏有事睡不著,後半夜卻是疼的,又不能在床上翻滾,睜著眼睛一秒一秒挨過去。
這種疼和擦傷的疼,還有處理傷口時的疼都不同。她覺得自己的胳膊漲的快要爆開了,像是裏麵有著沉重的水銀在骨頭和肉裏流動,並不尖利,沒到讓人哭叫的地步,可是沉重、持續,也更加折磨人。
蘇巧終於忍不住,天色剛有點青,就在蒙蒙亮光裏跑下樓敲劉姐房門。
劉姐打著哈欠,有些睡意迷蒙,但看見蘇巧臉色煞白裏泛青,比昨晚瞧著嚇人多了,頓時清醒過來。
“小蘇,你這是?”劉姐慌不迭的問著她。
蘇巧穿著高領齊膝的藍碎花睡裙,苦笑:“我這傷口可能有問題,劉姐,你帶我去村醫那裏看看。”
大清早村醫被叫起來,麵色有些不善。他一邊丁玲哐當準備處理外傷的器具,一邊對劉姐抱怨:“昨天想著是拍戲的人,好紗布好藥的,這都嫌棄呀。城裏姑娘,嬌氣!”然後瞥了一眼蘇巧,顯然很不以為意:“一胳膊的口子,能不難受麼。”
過一會兒,這大夫端個醫療盤過來,拿剪刀嗤嗤剪開紗布,蘇巧隻覺得自己胳膊處隨著他下剪刀,湧上股說不上的滋味。又是解脫的輕鬆,又是酸脹麻癢,還有傷口處被牽連的細碎不斷疼痛,隻好咬著嘴唇忍受。
天還沒亮,頭頂的節能燈剛打開,光線有些不足。紗布全抖下去,蘇巧發覺自己兩條胳膊腫的像發麵饅頭一樣,特別是外肘處,根本不忍拿眼看。在不明亮的燈光下,瞧著淒慘極了。
剛才還說蘇巧嬌氣的大夫有些尷尬,比起昨晚上,蘇巧胳膊腫的比原來粗了二分之一,而今這境況換誰都舒服不起來。
胳膊不能再用紗布裹著,隻好在創口上貼小塊方形紗條,免得感染。處理完,蘇巧胳膊跟住了幾百年的貧民窟老房子一樣,滿是補丁。村醫讓蘇巧活動下關節,見能動,雖然蘇巧反映疼,但骨頭肯定是沒問題,最後定論是軟組織挫傷。
劉姐帶著蘇巧回去,路上關切的勸:“別跟那劇組幹了,先回店裏去。反正你何哥總在那邊也不是事兒。”
蘇巧搖搖頭,勉強笑一下:“再有兩三天就結束了,這會兒走,工錢恐怕拿不到手。”
她嘴裏說著不肯走的借口,心裏卻咦了一聲,原本不是說劉壯壯代替自己的麼,怎麼臨時換成何慶了。不過說起來她是好幾天沒見過何慶了。
劉姐不太清楚蘇巧的薪酬問題,隻是當借個人給劇組,賣人情罷了,哪想到薪酬有八千,她以為撐死一千到頂,隻覺得蘇巧把錢看得太重,但也沒法勸,難道罵蘇巧要錢不要命,或是說這錢她來出不成?
這麼一攪合,劉姐睡不著覺,去熬了一鍋小米稀飯,炒了個青菜,熱倆饅頭做早餐。
蘇巧吃過飯,時間還早,離開工的七點半尚有近一個小時。劉姐在夾道的灶房裏拾掇,看不見外麵。蘇巧走到院子裏,忍著運動手臂的痛楚,提著院子角落裏幾根幹枯樹枝上了樓。
這幾根枝條中有兩根挺粗壯,約有成年男子大臂粗細。另一個看出來是死掉的花木,連根被起出來丟掉。還有個沒枯死完,稍微帶點綠意,蘇巧認識,是拔下來不要的黃瓜秧子。
被塞安娜這麼陷害後,她隻有一件上衣可以穿了,而且也沒法再洗衣裳,她沒那麼大的臉麵去麻煩劉姐給自己當保姆。
這幾天她一直是兩身衣裳替換著穿,塞安娜肯定看在眼裏,等瞧她笑話呢。可是她卻不知道蘇巧有木梭。
木梭裏麵布料有含笑的白底紫花料,有可以返料加工的牡丹旗袍,可是蘇巧覺得這兩種做出來的衣裳挑選性太小,於是才在院子裏臨時搜羅點材料。
她先拿出來那兩根粗壯的枝條,催動異能,見一個恢複成花朵燦燦,且結著紅色果實的石榴枝;另一個則冒出新芽,並抽了幾根嫩綠的柳條出來。
看來一個本體是石榴,一個本體是楊柳。
死掉的花木則是一株劍蘭,居然開著三色花卉,橘紅、胭脂紅、淺紫三色招展豔媚,沒枯死前應該也算是不錯的品種了。
黃瓜沒什麼好說的,蘇巧不是沒見過莊稼的大小姐。
四塊布料收入囊中,蘇巧開始考慮,要做什麼衣服。
她帶來的兩身都是簡單的t恤衫,所以搭配的褲子一條是水紅色馬褲,一條是長運動褲,隨意穿沒問題。可是而今拿來搭配這些精致布料做出的衣裳,顯得有些不夠莊重。
那就裙子好了!蘇巧頭腦簡單的想一想,開始動工。
意識沉入腦海,幾塊布料安靜的躺著,上麵是原始的各色花樣,蘇巧調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