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長江長江,我是黃河(2 / 2)

兩個丫鬟一齊低頭:“姑娘說笑了。”

我哼一聲,泄憤似的順手指著幾本菊花道:“誰把菊花栽在路中間的?土死了!”又踹一腳,險些閃著腰。

花匠聽見動靜,誠惶誠恐地過來問:“姑娘有什麼吩咐?”

我眨眨眼:“你誰啊?”

花匠躬身:“小的莫千嶺,是新來的花匠。姑娘有什麼吩咐,隻管說與小的聽,小的自當照辦。”

我想想,用下巴示意一下剛剛擋道的菊花:“菊花哪能栽在路中間,不是有句話叫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移到邊上去,省得擋路!花也不能太密,多了,就堵得慌,反而不美。再者,我不喜歡白色的,太搶眼,有他在,別的花兒就顯不出好來了。”

花匠想了想:“姑娘說的是,不過這本白菊是老爺的心頭好,咱們也不敢輕易就拔了去,不如移到個姑娘看不著的地方,不礙姑娘的眼也就罷了。姑娘看,這樣是否使得?”

我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又在園子裏轉了半圈,樓雲天才來。他俊臉微紅,似乎是氣得。

我忙迎上去,歉然道:“對不住了,讓你受了委屈。”不用問,肯定是沈念恩在他來見我之前,仗著自己官大,又好好“敲打”他了一通。

樓雲天道一聲不妨,又看著我:“你真的和他,……是老相識?”

我苦笑:“是,也不是。他認定的那個人並不是我,但和我有著莫大的關係。我不能證明我不是那人,因此隻能與他虛與委蛇。”邊說邊牽起他的手,走向涼亭,“我受傷的這幾日,外頭情況如何?我的店,可順利賣了?”

樓雲天輕咳一聲:“五天前一場大火,被燒了個幹淨。我不明原因,你三人又不見蹤影,多方打探才知你受了傷,留在知州府中將養。我幾次登門造訪,卻都被擋了回去,誰知今早卻收到帖子,說,你想見我。”他上下看看我,“身上的傷,可是不礙了?若是沒什麼大礙,我便把你接回我府裏調養吧!留在這裏叨擾沈大人,總是不太合規矩。”

他看著緊盯我倆動靜的兩個丫鬟,緩緩道:“你是我外宅,總該我來盡心才是。若沈大人不肯放人,我便告上府衙。”

我捏緊他手掌,輕聲:“多謝你如此對我……可,你若是與他對上,你家的名聲怎麼辦,你父母又該如何?他是知州,你就算告上府衙,審理的也是他,你怎麼可能鬥得過他?平白惹得一身腥,沒討著好,卻將你滿門清譽都毀了去。這叫我如何忍心?不如就趁早抽身。”

我用身子擋住兩個丫頭的視線,在他掌心裏飛速寫道:“示弱,告小滿,莫回青塘,速至落霞求助。”

嘴上仍舊不停:“你放心,沈念恩還算顧念舊情,他看在他心上人的份上,並不會如何為難我。頂多,不過是冷言冷語伺候著。”

我寫完就放開他手,又掏出樓燕飛的閑章塞在他手裏:“這原本是你送我的小物件,如今既然要斷,自然要斷得幹淨。我知道你並不在乎這些小東西,然而在我這裏,總是個念想,不如就還給你。等過個十天半個月,你的氣消了再看,望你還能念著我的好。”

樓雲天握著閑章縮回手:“我省得了。你放心,我不會再來找你,但願那人能夠不負你所望。”指葉蘇。

我歎一口氣,點點頭:“但願如此。”

也許,我有些感情用事了。

對傾羽,我知她能力有限,不過剛剛完婚便要調動將軍身邊百戰的兒郎助我,實是難為她,別人也未見得能夠聽她調遣,因此我諒解她含恨而去。對樓雲天,我怕他為我付出良多,壞了名聲,負了父母,所以我寧願他不聞不問。唯有對葉蘇,雖然我至今仍沒有收到他回信,我卻仍舊對他萬分信任,也相信他有能力,能夠帶我離開。

這種傾向不是個好兆頭,但我就是相信他,勝過其他人十倍百倍。好像他就是傳說中內褲外穿的小超人,無論我從多高的地方掉下去,他總能再最後一刻接住我。

但是之前,我似乎並沒有自由落體過,那麼我為什麼會這麼肯定?

不知道。也許,我相信他,已經不需要任何客觀理由輔助。

既然現在無法離開,那麼我隻有避其鋒芒,等待時機。

等待葉蘇。

若三路人馬齊聚都不能鬥過沈念恩和那個毒蛇一樣的沈鴻,我還不如直接拜了山頭,請他們開辟新航向,乘著那傳說中的五月花號駛向光明的新大陸,成為新一代的開山怪。

正事交代完,我們再東拉西扯了幾句我也舍不得你隻是命運使然左邊是我的愛右麵也是我的愛你們都是我的翅膀啊這樣肉麻的話,樓雲天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他的身影剛剛消失不見,兩個口香糖一樣的丫鬟便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我胳膊,溫柔地:“姑娘傷勢未愈,走路還需小心些,咱們這就往柴房裏去吧!”

哇塞,節奏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