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門前來了好多官兵,說是奉旨抄家,一個不留,趕快跑啊。”
公玉藏雲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驚醒,隻覺得往日僻靜的小院,如今吵吵嚷嚷,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更嚇得滿院子哭喊著亂跑起來。
抄家?公玉藏雲還在糊塗著,自己還在夢裏嗎?
“小姐快跟我走!”貼身婢女七巧不容分說的拉著還在神遊模樣的公玉藏雲跌跌撞撞的往後院小門方向跑著。
屋裏幾個丫鬟收拾了幾個包袱,緊隨其後。
剛出了連廊,就見前方整齊的站了一排身著禁衛軍服飾的人,“公玉藏雲?拿下!”
公玉藏雲被一路押解著推進書房,往日裏爹爹伏案讀書的楠木桌上,如今堆放的亂七八糟,桌前立著一抹豐腴的鵝黃身影,公玉藏雲努力睜著眼,卻始終看不清那近在咫尺的臉龐。
“藏雲,”那身影熟稔的喚著公玉藏雲的名字,“你可知,你那父親意圖謀反,已被腰斬於宮門外,你那兩個蠢笨的哥哥,頭顱還在城牆上掛著呢,倒是你那姐姐命好,見行動敗露,自行服了毒,留了個全屍。”
“你胡說!”藏雲厲聲嗬斥著,自己爹爹是位極人臣的丞相,更是當今皇帝的親舅舅,自打太子被廢,一路扶持著如今的皇帝披荊斬棘,登上皇位,怎麼會謀反?
“嗬嗬,”那抹豐腴的身影臨窗而望,嘴裏止不住的輕笑,“藏雲啊藏雲,我倒是與你投緣,自然也舍不得你枉死。”
“隻要,”那身影側身望過來,猶如哄騙孩童般的說著,“你乖乖聽我的,證實你父兄確有謀逆之心,本宮,嗬嗬,保你一世無憂。”
“你做夢!”公玉藏雲一口銀牙咬的直作響,“我公玉家清清白白,何來謀逆之說!你與何人勾結?竟敢汙蔑我公玉家!”
“公玉家?怕是完嘍……”
隨著話音消失,屋子裏頓時隻剩公玉藏雲一人。
公玉藏雲有些心慌,“你到底是什麼人?”
身上捆綁的繩子已不見了蹤影,門窗緊閉著,一股濃煙夾著火苗順著縫隙飛速的攀爬進來。
公玉藏雲四處拍打著,門窗被上了鎖,紋絲不動的,“來人呐,咳咳,來人呐,走水了,咳咳咳……”
火勢猶如狂風般席卷蔓延至整個書房,公玉藏雲退無可退,眼見著火舌撲至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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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公玉藏雲驚叫著醒來,入目是自己熟悉的屋子,公玉藏雲雙手環抱著肩,伴著丫鬟七巧推門而入,打了一個寒顫。
“姑娘,”七巧提著油燈過來,“又做噩夢了嗎?”
噩夢嗎,公玉藏雲臉色蒼白,渾身汗津津的呆坐著,這個噩夢也太可怕了。
前日從“噩夢”裏醒來,發現夢回三年前。
本應已葬身火海的藏雲,醒來又回到沒被抄家的時候,瞧見姐姐來看自己,藏雲抱著涵月一陣痛哭,嘴裏還說著些抄家,喝毒酒的話,聽得涵月一頭霧水,直怪藏雲是聽戲時受了驚嚇,淨說胡話。
是了,現在的藏雲,在韶樂坊的一場火災裏,被人撞下樓梯,磕昏了頭,整整昏迷了兩日。
“姑娘,”七巧見公玉藏雲呆坐著沒有反應,又輕輕喚了一聲,神色之中滿滿的擔憂。“姑娘快些睡吧,明個老爺就回來了,您見了就安心了。”
“沒事了,我渴了,你給我拿口水來。”公玉藏雲擠出一抹微笑安慰著七巧,“也餓了,看可有什麼吃的,我墊一口。”
七巧見狀一笑,將床頭的蠟燭點亮,退了出去。
七巧剛走遠,公玉藏雲又聽見一陣窸窣的腳步由遠及近。
“藏雲?”來人站在門口輕喚了一聲,見屋內亮著燭光,推門進了內室。
公玉藏雲一抬頭,見姐姐公玉涵月披著外衫一臉擔憂的走進來,鼻頭一酸,委屈巴巴的喊了一聲,“姐姐。”
“別怕,姐姐在呢。”公玉涵月坐在床邊擁著藏雲,“又做噩夢了?”
“那不像噩夢,真的,”藏雲出言糾正著,“除了那人我記不清臉,旁的我可都記著呢。”
公玉涵月歎了口氣,“平日裏少看些戲文本子吧,我瞧你這是入了迷了。夢中的話當不得真,若真如你所言,我怎麼會好端端的坐在你眼前?”
藏雲沒在辯駁,如今自己成天與平昌侯府家的廝混戲園子,受傷時,韶樂坊裏唱的正火熱的,正是《驚夢》,講的是一個小姐與書生緣定三生,重生續情的故事,也難怪自己姐姐不信,還說自己看戲入迷了。
公玉涵月掖了掖被角,揶揄著,“往後少看些怪力亂神的戲,瞧你這膽子。”
藏雲歪頭埋進姐姐的懷裏,撒嬌道,“今夜姐姐陪我睡吧。”
“瞧你那樣,”涵月拿手指輕輕點了點藏雲的額頭,故作為難的說著,“挪一挪,今夜我委屈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