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端了吃食與茶水過來,瞧著兩位主子圍在一起說著笑著,心底也鬆快下來,“大姑娘,姑娘,奴婢帶了茯苓餅與豆黃酥,沏了壺玉竹安神茶,兩位主子用點嗎?”
藏雲悶在被窩懶得動了,“先放著吧,現下又不想吃了。”
涵月也搖搖頭,七巧見狀應了一聲,滅了燈,退了出去,藏雲二人喃喃著說了幾句,互相靠著頭沉沉睡去。
等到涵月睡著,裝睡的藏雲睜開了眼,眸子中一片清明,哪有一絲困意?
迎著微弱的月光,藏雲環顧了一周陌生而又熟悉的屋子,又看看身側涵月與記憶中那個麵容相比,還帶著一絲稚嫩的睡顏,心下終於接受了這個駭人的消息——自己真是重生了!
重生在三年前!
父兄健在,長姐未嫁,那白眼狼還未得逞!藏雲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在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這兩日總是睡不安穩,總斷斷續續地夢著前世父兄屍身懸掛宮牆的場景,再就是姐姐口吐鮮血慘白的臉,無力的垂著手伸向自己。
藏雲每每想起那禁衛軍抄家時說的話,心裏就恨的直癢癢!那個人,借公玉家的勢榮登寶座,卻在功成名就之即,對公玉府大開殺戒!
蕭慶元!前一世藏雲就對這個所謂的表兄沒什麼好感。
他的母親,正是自己父親的親妹妹,隻是不知為何,那個貴為皇妃的姑姑,是與公玉家斷了關係的,父親更是一提及那位姑姑就黑臉,藏雲隱約聽見過一些流言碎語,說是自己那姑姑行事不端,原是定了親的,卻與那時還是太子的皇帝暗通曲款,生下了這個表兄。公玉家覺得傷了的顏麵,便與這位姑姑斷了血緣關係。
如今的皇帝登基後,掩人耳目的賜姓公孫,封了貴妃,才將久居行宮的母子二人接入宮中。年代久了,這種陳年舊事摻合著半真半假的流言,已經很難辨別真偽了。隻是這位姑姑,倒是受寵不斷,風頭比那中宮皇後還足。
這表兄,自幼打著為母分憂的旗號登門,一頓糾纏加上一番情真意切的痛哭流涕,惹得父親心生惻隱。雖說沒與那姑姑相認,不過倒是允了與這位外甥的日常來往。
蕭慶元天天在藏雲父兄麵前,表現的謙遜有禮,但是藏雲卻不止一次撞見過這人在私下對下人的苛責刁難。隻是礙於父親對他的舐犢般的喜愛,想著父親也有心修複關係,便沒多說什麼。
藏雲雖說自幼也是跟著嫡母長大,但是到底沒掛在嫡母名下,因此蕭慶元最初見了總是覺得一個庶女罷了,態度冷冷淡淡的,言辭之中也毫無親近之意,藏雲感受到這個表兄的態度,倒也不自討沒趣,天天避著他走,兩人關係一直不冷不熱。
隨著他與公玉府日漸熟絡,眼見藏雲不是旁人家那種不受寵的庶女,倒也天天稱起藏雲妹妹了。
依稀記得,上一世,本是輪不到這位表兄繼位的,隻是次年中秋,太子酒後發瘋,跑到宮裏與皇帝發生了爭執,隨身攜帶了佩劍,刺傷了皇帝,由此被廢了太子之位。皇帝因年邁受傷,加上氣急攻心,沒多久,也撒手去了,還有幾位皇子,倒是沒個爭氣的,如此自己那表兄才在以公玉府為首的文臣的擁戴下繼位。
藏雲這時再想起往事,又憶起好友曾說起的太子妃的八卦,倒覺得事情沒麵上那麼簡單了。還想再多想想,卻一時想不起什麼有用的,藏雲忍不住有些懊惱自己,前世一味與好友貪圖享樂,豪門世家的宴席,甚少去湊熱鬧,如今腦中除了些深宅秘辛,哪記得什麼有用的要緊事?
如今重生的說辭,連平日與自己最親近的姐姐都覺得荒謬,隻當是做噩夢的胡話,明日父親歸家,自己該如何開口讓父親堤防蕭慶元這等小人?
沒緣由的提醒父親,保不準一慣古板的父親要先揍自己一頓,然後給自己打發到寺廟驅驅邪,藏雲心裏犯難的琢磨著說辭,眼皮已沉沉耷拉起來,好在時間寬裕,徐徐圖之吧,藏雲想著,打了個打哈欠,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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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藏雲睡醒身邊已經不見涵月的身影,支起身坐起來,藏雲瞧見桌上已然放著熱氣騰騰的茶水。
藏雲喚了一聲平日伺候自己的丫鬟們,“七巧,茯苓。”
兩人端著拿著,魚貫而進,開始伺候藏雲穿衣梳洗。
“姐姐呢?回她院子裏了嗎?”藏雲問到。
茯苓一臉怪異的瞧著藏雲,“姑娘莫不是還糊塗著?自小您與大姑娘就在一個院子住著呀。”
藏雲心底輕歎一聲,忘記姐姐是婚前才與自己分院而居了。
自己生母生產時血崩去了,七歲時,嫡母也病故了,這才搬到姐姐的院裏住下,被姐姐拉扯長大,一住就到現在。兩人雖有嫡庶之分,但比親姐妹還要親上三分。
藏雲想起前世姐姐悲慘的下場,心底不住地生氣發抖,這一世,誰也休想再算計公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