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之後,丹青去洗餐盒了,鄭立詢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雖然很想繼續賴著,但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懶惰,端正了儒冠,起身走走消消食。
之前又熱又累,這會兒他站起來,才發現這店裏處處都有著小驚喜,不管是故意做成圓弧還包了布的桌角,還是每一個桌上不同形狀的花瓶中插著的各種草苗,雖不是花團錦簇,卻有一種難得的自然靜謐。
最大的驚喜,是在他體內有些隱隱的衝動,從而找了一位男跑堂問明位置去了之後,回來時正好遇到洗完餐盒回來的丹青。丹青興奮地衝他說:“少爺,這個餐盒其實內有玄機。”
鄭立詢湊上去一看。隻見丹青手在角落處一撥,提著中間的格子一提,那格子竟被全部扯了起來,隻剩下一個完整的木盒。丹青將格子又重新安回去,翻轉到底部,扣到一處凹槽輕輕一扯,餐盒竟然是中空的。丹青笑道:“方才跑堂的告訴我,這裏正好夏天可以放冰,冬天可以放炭。以後冬天,就不怕飯涼了。”
看到這小小的餐盒中如此的玄機,再想到他剛才去的地方,鄭立詢心中滿滿的震撼:這臨城果然是臨城,這淨房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他的胸中忽然湧起了激動:如果連這麼一間小小的店,都讓人如此大開眼界,書院裏,定能打開另一番天地。
懷揣著滿滿的憧憬,鄭立詢踏進了書院的大門。兩刻鍾後,他站在寢舍前,聽見管住宿的周夫子讓他隨意選擇的時候的,他還有些懵:“我還能選住處?”
周夫子手中搖晃著一大把鑰匙:“如今十停房舍有六七成還空著,你隨便挑,看中哪個就回方才那邊找我便是。”說完,他徑直就走了。
鄭立詢滿腹疑問地在寢舍前站了好一會兒,隻看到幾個零星的人路過,不禁升起了些疑問:不是都開學兩日了嗎,怎麼看上去沒多少人呢?
與此同時,江上,江中平穩行進的一艘官船上。
咚咚咚幾聲腳步聲響起,江融推開門,懷中抱著一隻信鴿:“三哥,臨城來信了。”
舷窗支起格子,風輕輕柔柔地吹動著案上的紙張。江楚臨窗而坐,修長的手執著一支小紫毫,臨空懸腕,筆不停綴,頭也不抬:“你念便是。”
江融將鴿子放到了旁邊的桌上,拿過它慣常吃的豆子罐喂它,順手拆下了它腳邊的信筒。當看清信上所寫的內容時,他眉間狠狠一擰:“信上說,如今晴空書院所到學子還不到預計人數的三成!”
江楚已然寫到了末尾,擱下筆:“我早料到了。”
“三哥,這到底怎麼回事?”江融忙湊上去。
江楚淡然地提起紙來,任它風幹:“三月二十八,國子監突然張貼了一個告示:今年正值籌建一百二十年,兩個甲子,多招兩成學子。三日後,一粟書院也同樣發布了一個告示:院舍擴建完成,多招兩成學子。”
江融眉間的褶皺更深:“晴空書院可是聖上為了下令興辦的,他們居然也敢如此?國子監也就罷了,那一粟書院的院舍可是修好兩年多了也沒見他們用,怎麼今年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