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這麼句意味不明的‘玩笑話’,裴觀燭拇指最後蹭了下夏蒹的眼角,轉身回屋,輕飄的衣袂轉瞬便消失在夏蒹的視線裏。
小茶桌上擺了針線盒還有紅色狐狸毛。
夏蒹對著燭火盯了會兒針孔,將線引進去。
芍藥在一邊幫著她又掌了盞燈,“表姑娘非要自己縫麼,明日出去找個婆子不就是了?”
夏蒹在線尾手法熟練的轉了個扣,“若是給了府上那些婆子趕製,怕是等明年也拿不來這狐裘了。”
芍藥一臉衰相,府上誰不知道表姑娘一雙手喂過豬下過地,不會拿筆更不會什麼女紅,這紅色狐狸毛還是陳夫人給表姑娘的見麵禮,可別被她一雙糙手胡亂縫糟了吧。
不忍暴殄天物,芍藥正要再勸,就見夏蒹手法利落壓著狐毛一點點掐了個邊。
“咦?”芍藥瞪大了眼,“表姑娘原來你還會這個?”
“嗯。”夏蒹頭也沒抬,隻道以前在鄉下時家裏人衣服常有破損,需她縫縫補補又三年。
一邊手法利落縫著狐裘,沒忍住哼出自己以前在店裏時常哼的歌來。
夏蒹的奶奶是開旗袍店的,哪怕夏蒹誌願並非繼承店鋪,長期耳濡目染再加上偶爾幫忙也學會了幹些小活。
她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更沒什麼耐性,也就一手繡活是專門學過的。
沒想到了這個世界,她這門手藝倒是能給殺人魔縫件衣裳。
纏綿小雨下了一夜,洗刷天空透亮。
柳若藤踩著青石板上斑駁水漬,示意許致不必再跟,拎著裙裾踏上慶鈴院的三道台階。
“來找我們表姑娘麼?”芍藥開了屋門,“還沒見她起來呢,姑娘若是有事要找她直接進去便是。”
柳若藤摸了摸沒戴麵具的左半張臉,心想著一會兒需得再和那位自來熟的夏姑娘好好自我介紹一番,敲了兩下緊閉的屋門,卻都沒聽見回應。
長期混跡於江湖,柳若藤沒聽見回應心頭便慌張,直接就將門推開了。
“夏姑娘!”
沒人回應,柳若藤視線轉了一圈,卻見有人正坐在裏屋的妝台前,雙手搭在桌麵上,腦袋垂著,原本墜在身後的三千青絲也縷縷掉到身前,正正巧巧遮住麵容。
柳若藤腳步輕輕緩慢過去,“夏姑娘?”
坐在木凳上的身影一個激靈,被她這一聲喊回了魂,夏蒹略顯怔然的視線落到柳若藤臉上。
“柳姐姐。”
“這是怎麼了?”柳若藤擔憂問。
夏蒹撫了撫眉心,往日燦爛的笑臉都透露出幾分苦澀,“做了個有些恐怖的怪夢。”
興許是封井帶來的詛咒。
夏蒹夢到了裴府一片紅光漫天,立在牆角的等身花瓶被驚慌逃竄的丫鬟撞倒了,瓷片碎了一地,割破了丫鬟柔嫩的手心,一片鮮血淋漓。
前院一片喧囂遠遠傳來,她自己站在那口未封的井前,手扒著井沿往井底望去。
火光映紅了天,也映紅了原本應該漆黑一片的井底。
“姨姑發病時,將一切真相都告訴我了,”她看著井麵之上那個斑駁不清的自己,動蕩的水波晃花了她的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模樣怪誕可笑,“那個叫蓮兒的丫鬟,究竟是怎麼死的?”
一雙冰涼的手忽然貼上她的後背,她陡然一驚,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這隻手直接推進了井裏。
被映紅了的冰冷井水灌進了她的口眼鼻,浸濕了她的衣衫,視線一片漆黑,她耳膜嗡鳴,聽到那人在上麵嗤笑出聲。
“表妹想知道?那便自己下去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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