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像一塊破布一樣被她抓著,滿頭發絲全都散在臉上。
“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她麵目猙獰不停吼叫,夏蒹身邊的小丫鬟們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夏蒹抬起眼,看著其中一個丫鬟身上穿著春香居的新衣裳,發上插著新買的琉璃發簪,塗著猩紅的口脂,笑的最歡。
啊。
原來她這是隨著場景又換了個身體麼。
夏蒹思緒混沌的想,看著那個丫鬟抬起染著蔻丹的手捂住笑的放縱的嘴巴。
“真是有意思,”穿著春香居新衣裳的丫鬟聲音尖細笑道,“簡直就是自討苦吃麼!”
“是啊!”
牆沿下,幾個小丫鬟笑成一團,夏蒹的嘴也控製不住的勾了起來,手也不受控製的抬起,捂住嘴巴輕聲笑起來。
“你們是不知道,我在大少爺身邊伺候過一段日子,也是給秦媽媽打下手,”另一個丫鬟極為不滿道,又笑起來,“大少爺幾乎都快將秦媽媽當成他自己的親生母親了,手裏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秦媽媽送去!”
“真的假的啊?”
“可不是麼!”另一道聲音插進來,“你也不看看秦媽媽跟她帶來的那個兒子穿的戴的,比二公子打扮的都貴氣!大公子就是個傻的,沒了娘就拿秦媽媽一個下人當娘,什麼也不讓秦媽媽幹,還天天拿貴重東西哄著,我估計秦媽媽現在都能買套小院兒去了!”
“真是活該,”穿著新衣裳的丫鬟嫉妒極了,遠遠瞪了秦媽媽一眼,“貪心不足蛇吞象,大公子本來就不正常,她兒子這下腿瘸了,實屬就是報應嘛!”
夏蒹藏在陌生身體中混沌的思緒開始漸漸清醒。
她將她們的對話一條一條收集,正要從頭開始想,一道叱罵忽然從對麵傳過來。
“你們都給我該幹嘛幹嘛去!再擠在那裏看熱鬧我跟你們沒完我!”
丫鬟們登時閉上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甘不願作鳥獸散了。
夏蒹的身體不受控製,抱起地上的木盆往前走。
院子裏,男孩已經被扇的坐倒在地上。
他垂著頭,淩亂的發絲將整張臉遮了起來,夏蒹的腳步不可控的繞過他,眼睛卻一直牢牢地放在他的身上。
“為何?”
不知何時,周圍忽然變得安靜,花鳥風動的聲音都再也沒有了,整個世界都再也沒有一絲雜音。
隻有男孩溫柔,淺緩的,像是女孩子一樣的聲音,孤零零的響起。
“為何?”
她回過頭,整個世界都化成了一片純白,吵鬧的丫鬟們,和站在男孩麵前的秦媽媽都不在了。
隻有男孩一個人,孤零零的跪坐在地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
“你不愛我了麼?僅僅隻是因為我想要將他殺掉而已。”
“ 他明明也沒有死,為何?”
他的聲音很輕,呢喃一般,越來越輕。
視線中男孩的影子越來越
淡,像是隨風飛起來的細沙一般逐漸消散,隻剩下男孩的聲音,不斷地,不斷地湧進她耳畔。
“夏姑娘!”
響亮真切的聲音傳進耳朵裏,夏蒹感覺有人在不停的拍她胳膊跟臉,掙紮著睜開眼,便對上了柳若藤擔憂的眼睛。
“夏姑娘怎又被噩夢魘住了?”柳若藤擔憂地看著她道,“是不是身子過虛,需要看醫調理啊?”
“柳姐姐,”夏蒹抓住柳若藤的衣袖,“快點幫我找紙筆!”
“哎……哎?”柳若藤愣了一下,趕忙回頭去給她翻找紙筆。
炭筆和宣紙塞到夏蒹手裏,夏蒹頭也不抬將自己在夢中見到的一幕幕場景捋成一條條線索,寫出關鍵字到紙上。
童年玩伴。
穿著光鮮。
緊攥的手。
瘸了腿。
巴掌。
裴觀燭
夏蒹在裴觀燭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腦袋終於從混沌的思緒中轉過彎來了。
就是夢中的那位秦媽媽跟她兒子明明是下人,卻一直都收著裴觀燭很多好處,但是裴觀燭討厭秦媽媽的兒子,傷害了他。
真是……
夏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次共夢與上次不同,她一直都很不清醒的被裝進殼子裏,不像上次甚至會感覺那就是她的身體一樣。
大概是裴觀燭夜裏也並沒有睡好吧。
夏蒹頭疼欲裂,躺回床榻上,耳畔好像還回蕩著男孩輕且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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