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蠢。
夏蒹的思緒陷進混沌中的最後一秒, 滿腦子隻有這一個想法。
她就是個大傻杯,看過那麼多遍甄嬛傳了,怎麼還小看古代人。
買酸梅湯僅僅隻是個光鮮的借口, 畢竟言談之間秦媽媽表現得確實不像善茬,對裴觀燭的態度也如此厭惡,夏蒹喝不下她的酸梅湯也不想喝,本意便是將酸梅湯帶回去。
偏偏她用布帕端了碗出來。
夏蒹不動聲色接過來, 再回憶,隻能想起碗壁鋪了層不明顯的膩, 無色也無味, 就像沒洗幹淨的油, 根本引不起人懷疑。
思緒好像掉進了深海裏。
夏蒹整個人都隨之在這片深海中浮沉,她閉著眼,感覺耳道也被填滿, 隻能聽到嗡嗡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持續不斷的嗡鳴中夾雜了些怪異的聲音。
夏蒹不可自控被這聲音吸引,思緒掉進了一個更深,更黑的世界裏。
“籠子就是我的安心之所,我自出生起便住在籠子裏,籠子一麵有二十根鐵柱, 每一根的形狀都不相同。”
“太陽掉下來的時候,遠處會傳來風鈴響,每當這時,我就一定要逃到籠子裏去,一定不要被阿母抓到。”
睜開眼,看著一如既往的世界。
‘她’在籠子裏,從籠子裏看到的世界永遠都是這樣, 被二十根鐵柱分割,‘她’頭重腳輕抬起手抓住兩根鐵柱,從上往下感受著鐵柱劃過手心的紋路。
這是‘她’最常做的事情,每次撫摸鐵柱,感受鐵柱的紋路時,便會升起一種極為安心的感覺,哪怕如今‘她’做錯了事,等待著懲罰,也不會怕了。
籠子就是‘她’的安心之所,‘她’自出生起便住在籠子裏,籠子一麵有二十根鐵柱,每一根的形狀都不相同。
“鏡奴,鏡奴。”
有人在喊‘她’,‘她’望過去,是父親站在籠子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你又做錯了事情,”他蹲下來,“無論你怎麼學習都是這樣無能,你知道無能的意思嗎?這證明你永遠是低等,上不得台麵,一輩子隻能在籠子裏待著了吧,太無能了。”
他歎著氣,每說一句話卻都會加深笑意,父親每一次這樣用溫柔的話辱罵‘她’,都會像這樣笑起來,‘她’知道父親罵‘她’會感到開心,以前‘她’看到父親開心,也會覺得開心。
“哢嚓,咣當”是開鎖的聲音,父親打開籠子的鐵門,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抓到了籠子口。
“太醜陋了,”父親看著‘她’耳朵後麵被燭火燙出的疤痕,“你太醜了,為何會變得這麼醜?你弟弟燙你,你雖然不能反抗但躲過去就好了啊,你讓你自己變成這幅醜樣子,真是太無能了。”
“唔,啊,”‘她’發不出聲音,單是一張嘴,便有血往外流,‘她’的口腔早就被尖銳的石頭磨爛了,“唔,唔,”‘她’用力指著自己搖頭,“噗,噗似,故,膩!”
“你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嗎?”父親皺起眉,“太沒用了,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孩子,你這樣的孩子本該從豬或者驢的肚子裏鑽出來,爹爹告訴過你吧,你雖然很笨,但肯定還記得,豬和驢是最下等低級的,真是老天在懲罰你阿母,才讓你這樣的東西生了出來。”
每次一聽到這句話,‘她’就會覺得非常不舒服,‘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但是,‘她’不舒服,而且很不開心。
“罷了,我也不是為訓斥你才過來的。”
父親從衣襟裏掏出一把尖銳的刀子,那是一把很奇怪的刀子,沒有刀刃,隻是很尖銳,更像一個尖尖的大錐子。
“你這樣子實在是醜陋,正巧你母親生前曾戴過的耳璫再沒人能戴的了了,”父親將手中的
耳璫舉過來,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發,“鏡奴看看,你喜不喜歡。”
那是一對紅玉耳璫,在月色下,如兩滴血一樣閃著漂亮的光。
‘她’點頭,父親溫柔的笑了笑,讓‘她’過來,用那把錐子捅破了‘她’的耳垂。
大抵是險些將‘她’一整個耳垂捅穿,父親收手極快,鬆了口氣般,又將紅玉耳璫戴了進去。
好疼。
血滴答滴答掉下來。
“你覺得很疼吧?”父親撫摸著‘她’的發,“其實穿耳孔可能並沒有那麼痛,你會覺得痛,是因為你做錯了事情,爹爹在罰你,你懂嗎?”
“額。”‘她’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