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借計(2 / 2)

於侯立即指著銀甲軍,嚷道:“還不快按小主子說的辦!給人鬆綁啊!”

寧浩水隻是被押著,並沒有受什麼別的罪,一經鬆綁,全須全尾地跑到燕姒跟前,萬分心疼地喊了聲:“姑娘。”

燕姒丟了釵,揉揉他的發頂,“我無礙的。”

她總算把憋在腹中不上不下的怒氣發泄完了,跌坐回椅子上,滿臉冷然。

於侯瞧她脖子上的鮮紅血跡,眼神複雜道:“乖乖,要不,咱先把血止了吧?”

燕姒回看他一眼,他立時抿住雙唇,呆在原地摳起手指。

“我自己回去處理。”燕姒說罷站起來,朝他和於紅英欠身,“晚輩先告辭,今日身子不適,晚膳便不到前院來用了。”

等她帶著那小廝出了正堂走出去一段路,於侯才吩咐銀甲軍遠遠跟著,護送其回清玉院。

“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麼。”於紅英笑著說。

於侯半個身子歪在外頭,把著門框回身站好了,望著滿地狼藉歎氣,“唉,還是個小孩子呢。”

“脅子辱母。”於紅英低聲一字一頓念出來,“莫說辱了,隻要能將人的性命護下來,就是折斷手腳捆著,又有何不可。想要成為人上人,便要先吃盡世間諸般苦。”

於侯現下年紀大了,聽不得她說這些,垂頭喪氣地杵著,也不忍心去看她的腿,父女二人在正堂中沉寂一陣,他又歎起來。

“唉,這怕是要恨著我們了。她那生母對她何其重要,我們瞞著她辦下這事,又逼她如此,著實不應當,可也隻能這樣辦啊。也不知要到何時,她才能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

“孩子麼,總會有長大的那天。”

於紅英叫隨侍推動輪椅,到了燕姒方才的席位,抬頭朝外邊望,院子裏的仆從們正在抬桌子,要將桌中間溝壑的水先清倒掉。

於侯還在悲懷,於紅英目光慢慢收緊,回首問他:“錦衣衛今日來的哪兩個?”

長盛大街車水馬龍,王路遠側身避過舉竹蜻蜓瘋跑的小孩兒,站在賣雜貨的攤子前同人道別。

“小崔,改日來我家中吃飯,上次你送的香膏,你嫂子很喜歡,說要請你家去。”

唐綺頷首一禮,道:“一定不跟大人客氣,大人慢走。”

目送錦衣衛指揮同知走遠,唐綺轉身貓進後頭的雜亂小巷,七拐八繞,敲開一家民戶。

小院裏的婦人坐在老槐樹下納鞋底,前來開門的女子錯身將唐綺讓進去,立即上好了門栓,回頭抱歉地笑著說:“殿下,寒舍粗陋,家母眼盲耳聾,讓您見笑了。”

“無妨,正好離得近。”唐綺還是初次到這裏來,掃眼四周後,摘下腰牌拿給女子,同其進屋換了身衣物,又將今日忠義侯府發生的事與她細述一遍。

女子認真聽完了,送唐綺出門。

到了簷下,唐綺又瞧了瞧那婦人,道:“緹騎[1],若有難處,定要與我說。”

女子抱拳朝唐綺行禮,“謝過殿下關切。漫雲承閣老厚恩,如此已很好了,並無什麼難處。”

二人身形極為相似,若非她欠身,剛好一般高。唐綺免了她禮,再次叮囑:“務必記好那香膏,王路遠此人頭腦好使。”

“屬下記好了。民巷之中魚龍混雜,殿下還請速行。”

唐綺走出崔漫雲家,盡快趕到巷子尾,白嶼已侯了好半天,當即開了馬車車門,迎她登上去。她坐進馬車,掀簾對打馬跟隨的青躍說:“你跑一趟,速速去請先生。”

馬車繞道去安樂大街,自天香酒樓後門換了一架新的,再回到公主府時,柳閣老人已在書房中吃茶了。

唐綺解下外氅遞給門口的女使百靈,獨自走進去。

柳閣老捧著茶捂手:“坐下細說。”

唐綺又將忠義侯府之事重複細述了一遍,有些困惑地說:“我隻覺得太巧了,剛巧就與亡妻同名,剛巧亡妻那時十七歲,剛巧她就在鷺州,剛巧她也是一顆棋子……先生。”

她沒辦好事,柳閣老卻沒見不快,而是蓋住茶碗,語重心長道:“我知你對奚國公主敬重又愧疚,但是思霏,你需時刻謹記著,正因敬重與愧疚,更要冷靜自持,天底下巧合的事太多,斯人已逝,莫要太沉溺其中。”

柳閣老念出她的字,把提點捏得恰到好處。

唐綺恭敬應下,將手臂搭在桌案上,說:“她今日自行將身世說明白了,國公府再要為難便成了刁難,於侯這一招,可是夠毒辣。”

柳閣老卻搖頭道:“你當這事完了?”

唐綺疑道:“還能有孔而入?”

柳閣老微微一笑道:“倒是我輸給了荀大家,他這位外重孫女可了得,自己還布了一局,她說你漏掉二公主殿下你就慌了,再仔細想想,她布這局在哪?”

唐綺沉思少傾,雙目猛地睜大,“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