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嬗心底狠狠一顫,分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她何得何能,能得他一往情深?
……
賀東辰送雲嬗去公司,賀雪生與沈嘉佑還在度蜜月,公司大半的事全是她在處理,她和賀東辰揮手告別,轉身往佰彙廣場走去。
來到辦公區,她一眼就看見站在玻璃門外的母親,她微翹的唇角慢慢落了下去。她推開玻璃門,讓母親進去,來到她的辦公室,她去給母親倒了杯溫開水過來。
雲姨是第一次來公司,也是第一次走進女兒的辦公室,她打量著四周,辦公室不大,一桌一椅,還有會客的沙發區,但是辦公室裏幹淨整潔,桌上堆著一些文件,擺放得整整齊齊,她將目光移回女兒臉上。
看到她脖子上曖昧的吻痕,她皺了皺眉,卻沒有發作。她是過來人,不會天真的以為男女共度一夜,會純蓋被子聊天,她捧起紙杯,喝了口水,她道:“我已經向老爺辭職了,你有時間的話,去賀宅幫我搬下東西去你那裏,以後我們母女相依為命,再也不分開了。”
母親的話,無疑是一種變相催促,雲嬗抿著唇,她在母親對麵坐下來,她望著母親,白熾燈光下,母親頭上的黑發裏閃著銀光,歲月不饒人,母親已經老了。
可想到早上賀東辰說的那番話,她心如刀割,半晌,她道:“媽媽,請您原諒我,我不會和賀東辰分手。”
雲姨溫軟的目光立即變得淩厲起來,“嬗嬗,我和你說了那麼多,你都當耳旁風麼,是不是非得逼死我才甘心?”
“媽,您為什麼一定要逼我?我是傭人的女兒我有錯嗎?賀家都不介意我的身世,為什麼您要這麼在意?”雲嬗忍不住問道。
雲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神情立即變得尖銳起來,“賀家人不介意你的身世,是因為他們仁義,你踩著他們的仁義蹬鼻子上臉,就是忘恩負義。雲嬗,你給我記住,你永遠都不要想嫁給大少爺,除非是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雲嬗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她心裏像攥著一團烈火,燒得她渾身都難受起來,她低聲叫了起來,“媽!”
“叫我媽也沒用,你不和大少爺分手,就別認我這個媽,我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雲姨說完,將水杯用力擱在茶幾上,氣呼呼的站起來,轉身走出辦公室。
雲嬗看著她的背影,被逼出了淚。她雙手撐著額頭,不僅頭疼,心也疼。
……
晚上,雲嬗回到公寓,就看見母親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門外,就算白天不歡而散,母親還是沒有改變主意,說辭職就真的辭職了。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一言不發的拿鑰匙開門,然後把行李搬進去。她的公寓是兩室兩廳的,母親搬進來,也住得下。
雲姨幫著搬東西,搬完東西進去,雲嬗去廚房裏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將行李搬進次臥裏,打算把行李整理出來。
雲姨跟過去,站在次臥門口,看著女兒收拾行李,母女倆沒有說話,氣氛不是太好。雲姨喝完了水,轉身去廚房做晚飯。
雲嬗收拾好東西出來,她的手機響了,她拿起手機,看見來電顯示,她瞧了一眼廚房方向,轉身進了主臥室,將門關上,生怕門外的人聽見她和誰說話,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我今晚不過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那我過你那邊去?”賀東辰試探著問道,剛才他接到父親的電話,說雲姨堅持辭職,急得連讓他們找人的時間都不給,就收拾行李搬走了。
“別過來,我媽在。”雲嬗連忙道,說完,電話那端沉默了,雲嬗心裏難受,還是故作輕鬆道:“我怎麼覺得我們現在是一對苦命鴛鴦了。”
“雲嬗,你能應付嗎,要不要我過去?”賀東辰擔心她,他想為她分擔壓力。
雲嬗搖頭,知道他看不見,她說:“我沒事,你不要過來。我現在不著急了呢,不是有句話叫好事多磨嗎?也許我媽越反對,我們的感情會越深刻。”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賀東辰無奈的歎了一聲,真的恨不得立即飛奔到她麵前,替她擋下這些壓力。
“對啊,越嚴肅的時候越要輕鬆嘛,你吃了晚飯沒有?”雲嬗不想讓不開心的情緒包圍他們,她轉移話題。
“沒有,你不在身邊,吃什麼都不香。”賀東辰聲音裏透著撒嬌的意味,如今終於明白,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雲嬗抿著唇笑,“這麼晚了,你快去煮點東西吃。”
說話間,外麵傳來腳步聲,雲嬗連忙和賀東辰說了句掛了,然後掛斷電話,電話剛掛斷,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雲姨站在門口,對裏麵的雲嬗道:“出來吃晚飯吧。”
雲嬗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朝門口走去。餐廳裏,母女倆相對而坐,桌上擺著三菜一湯,雲嬗默默吃起來,母女倆沒有任何交流。
吃完飯,雲嬗主動去洗碗,雲姨從她手裏接過碗,道:“我來洗吧,你累了一天了,去洗個澡準備休息吧。”
雲嬗沒說話,又從母親手裏拿過碗,轉身進了廚房。雲姨看著她的背影,知道她還在和她鬧脾氣,她走到廚房門口,看她放得水嘩嘩直流,她道:“嬗嬗,不要怪媽媽,媽媽是為你好。”
雲嬗皺眉,長輩永遠的為他們好,其實都是私心在作祟,偏偏還要說得冠冕堂皇,讓人感激他們的迫不得已,她關了水龍頭,停下洗盤子的動作,轉頭望著母親,道:“您怎麼知道您的做法就一定是為我好?與其被你逼迫著和他分手,不如讓我被他辜負了,至少這樣,我會徹底死心。”
“你怎麼就這麼強?”雲姨惱火地瞪著她。
“那您為什麼這麼固執?”雲嬗反問。
“我是為你好。”
“我不需要您為我好,我知道什麼對我來說是好。”
“你!”雲姨氣得說不出話來。
“您去休息吧,您在這裏,會讓我覺得空氣都窒息了。”雲嬗轉過身去,要說她對母親沒有怨言,那是假的。從小到大,她都怕她會失望,就算叛逆,在她麵前也裝出乖乖女的樣子,可是現在,她不想再裝乖乖女,對她言聽計從了。
因為這個代價是失去賀東辰,她承受不起。
雲姨氣得變了臉色,她瞪著女兒的背影,半晌,才氣哼哼的回了房。雲嬗洗碗的動作停下來,她看著水槽裏的碗,眼前越來越模糊,她抓起一隻碗,狠狠地砸了下去。
碗太結實,沒有砸碎,倒是濺起水花,潑了她一身,她瞪著那隻碗,氣得眼淚直掉,連碗都和她作對。
……
雲姨搬來雲嬗的公寓後,隻要雲嬗下班沒有按時回家,她的奪命連環CALL就打過來,雲嬗要是不接,晚上回去必定被她盤問一番,搞得她不勝其煩。
這段時間,她和賀東辰見麵的次數很少,有時候他中午會過來陪她吃飯,兩人絕口不提她母親的事,可是他們都知道,她母親現在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阻力。
有時候,她寧願自己還在刀口上舔血,那時候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煩惱。可即使煩惱,每天中午看到賀東辰,她心情又好了起來。
有天中午,她和賀東辰一起吃飯,吃著吃著,她突然道:“賀東辰,我們現在這樣像不像偷情?”
賀東辰瞪她,“你腦子裏裝的什麼?偷情也是去酒店,而不是來飯店。”
“……”還說她不純潔,某些人的腦子裏更不純潔。年輕男女,尤其是相愛的男女,一個眼神的交彙,都能勾起對方身體裏的火。
飯還沒吃完,賀東辰就將她抱起來,直接壓在了一旁的貴妃榻上,將她給辦了。雲嬗一開始還很羞澀很抗拒,但是後來慢慢就被他給征服。
包間裏彌漫著曖昧氣息,雲嬗的手機忽然響了,她要伸手去拿,賀東辰不放她走,她伸手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安撫道:“接完電話繼續。”
賀東辰這才撒了手,看著她拿衣服擋住胸前的風光,傾身去拿包,他眼神變得幽暗,起身走過去,覆在她身後。
雲嬗悶哼一聲,回頭看著男人黏上來,她臉紅得快要滴血,賀東辰漫不經心的看著她,嗓音啞得不像話,“不接?”
雲嬗回過頭去,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男人惡劣的動了一下,她呼吸抽緊,“媽?”
“嬗嬗,你不在辦公室?我給你送午飯過來,她們說你出去了。”
雲嬗皺眉,這兩天,母親越發的步步緊逼,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阻止她和賀東辰見麵上,她想要不了多久,她大概就會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了。
“嗯,有應酬,以後您不用給我送午飯過來。”雲嬗強忍著推開賀東辰的衝動,母親的聲音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澆滅了她身體裏躥起來的火。
她現在,真覺得和賀東辰在偷情。
“現在外麵的東西都是用地溝油做的,吃的不放心,以前我沒時間就罷了,現在閑下來,得好好照顧你,你別嫌我煩。”
雲嬗敷衍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賀東辰拿走她的手機,傾身吻了上來。雲嬗沒了興致,應付的吻了他兩下,就要去穿衣服。
賀東辰哪裏肯,抱著她不撒手,他低聲道:“雲嬗,我們登記結婚吧,造成即定事實,雲姨想反對也來不及了。”
他快要被這樣的分居給憋瘋了,再加上還有個時時搞破壞,像防賊一樣防著他的未來丈母娘,這讓他的心情相當的不爽。
雲嬗想起那天母親說的話,她要是和賀東辰悄悄登記結婚,最後換來的可能不是母親的妥協,而是血濺三尺,思及此,她心情無比沉重,“賀東辰,我們不能這樣做,會逼死她的。”
這下連賀東辰都沒了興致,兩人草草結束,再沒提要去登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