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眼睛忽然交彙，一個上，一個下。
他眼內的童黎穿著很簡單，一件普通的灰色棒球服，裏麵套了一件深藍色的衛衣，隻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填滿了笑意。
柏華池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又漏了一拍，深呼吸一口氣之後，從座椅上坐起。
“您頭不痛了？”
柏華池緊抿著雙唇，看著前方道：“不痛了，謝謝。”
“太晚了。”柏華池忽然道。
“嗯。”
“明天去東苑。”
“嗯。”
“送你回家不順路。”
“嗯？”
“……”
前座的李助嘴角抽了抽，他好像就get到了柏大老板的意思，他這是想留人在家休息吧？這話拐彎抹角的，誰聽得懂？救命！智商那麼高，情商為負數啊！
“柏總，您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柏華池被問住，頓了好幾分鍾，才難得開了金口說：“不介意的話，今晚先住在我這邊。”
“啊？”童黎一臉費解。
其實柏華池這些理由並不是毫無依據，童黎住在郊區，要想送童黎回家，還必須穿過京城上外環，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再有幾個小時都天亮了，說實話，還不如住在他靠近東苑的那幢別墅內，早上還能多睡一會。
顯然童黎也考慮到這一點，沒等柏華池再開口，他先問了，“可以嗎？不會打擾您？”
“不會。”
……
在童黎有限的認知裏，土豪的房子跟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肯定不一樣，不是門口有兩隻大獅子就是地麵鋪砌的大理石鑲了鑽那種閃瞎你的眼睛，當然還會有一大堆穿著可愛的仆人，在大門處就開始大喊：歡迎主人回家。
可是現在，石獅子沒有，閃瞎眼睛的鑽沒有，就連女仆也沒有。木板鋪砌的樓梯踩上去咯吱咯吱響，整幢房子外牆顯得十分破敗，還有些牆皮虛虛掛著快要掉落，一點都看不出土豪的氣息。
上了樓梯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站在門口處笑著向倆人迎了上來。
“姑爺回來了。”
柏華池答了一句，忽然老奶奶巍顫顫地向著柏華池身後的童黎衝了上來，失控地哽咽著說：“小姐……小姐……是您嗎？您怎麼現在才回來……”
童黎瞬間嚇得說不出話，老奶奶腿腳利索，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力氣很大，他有心想抽身，卻又怕不小心傷到了老奶奶，童黎臉色為難地看著柏華池。
“庾姨，您認錯了，他不是我媽。”柏華池拉起童黎的手，迅速將他護在身後。
庾姨探過腦袋來看，蒼老渾濁的雙眸依舊死死盯著童黎，“不……是小姐……小姐說他們很快回來，姑爺您不要騙我，我人老了，但記性很好。”
柏華池搖頭，一隻手拉著童黎，另一隻手扶著庾姨進了門，“進去再說。”
好不容易哄老人家睡下，柏華池主動向童黎解釋道：“庾姨是我母親的陪嫁。”
倒了兩杯紅酒，遞了一杯給童黎，柏華池挨著背後的酒吧桌小抿了一口，說：“我父母去世的消息，給庾姨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導致她現在的腦袋時好時壞……經常把我認成我的父親，也就是她口中叫的姑爺，剛才天色昏暗，老人家糊塗了，把你認錯成我的母親，沒有嚇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