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女兒的病有希望了,盛陵侯臉上露出來笑容。一則,畢竟是親生女兒。二則,承恩侯府想要退親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若是長女身子好了,與承恩侯府的親事也能繼續了。
盛陵侯激動地問:“那神醫住在哪裏?快說與我聽,我讓人把他接過來。”
柳三郎與柳氏互看一眼,道:“姐夫,你這是哪裏話。若神醫能接過來,我早就讓人把他帶來京城了。父親去了多封信,都沒什麼音信。那些醫術高明的人,都是有自己的脾氣的,哪裏能輕易出山。須得咱們沐浴焚香去神醫那裏,方顯真誠。”
從京城到平南府路途遙遠。
盛陵侯遲疑了一下。
“不如我明日便啟程陪著大姑娘去吧,也好解了侯爺心頭的這一樁大事。”柳氏頗為真誠地道。
盛陵侯沒料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會說出來這樣的決定,待自己原配的女兒這般好,他為自己之前懷疑妻子感到羞愧。他喜歡的姑娘,自然是貌美又心善。
柳三郎道:“姐姐,侯府家大業大,怎能少了姐姐這個女主人。而且啊,巧的是舅舅家的表弟下個月要成親了,母親過幾日要回平南府吃酒席,正好可以帶著外甥女。”
盛陵侯有些心動了。柳老夫人見多識廣,在京城一向是個體麵人,待下麵的小輩們也很和善。他夫人是庶女,但作為嫡母卻沒有苛待她,而是對她極好。由柳老夫人帶著女兒去看病,倒是妥帖得很。
盛元豐聽著眾人的談論,欣喜不已,道:“我也去,我也去,我陪著大姐姐去看病。”
盛露嫣除了最初怔了一下,接下來都像是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吃飯。這會兒聽到盛元豐的話,臉上終於有些些波動,抬頭對他笑了笑。
隨後,她給盛陵侯夾了一筷子肉,道:“爹爹,這天下最好的醫者便是太醫院的諸位大人們。既然他們都看不好,想必旁人也很難再看好。女兒已經病了多年,已然認命了,就不要再麻煩旁了。”
這話盛陵侯不愛聽,他皺了皺眉。
“外甥女,你這話就不對了,外麵的世界很大,也不乏一些高人。太醫院看不好的病,不代表其他人看不好。”柳三郎一雙倒吊三角眼,看盛露嫣的眼神露著一絲猥瑣。
盛露嫣忍著惡心,道:“勞煩柳老大人、柳老夫人和柳大人掛心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也沒幾日好活了,餘下的時光,我隻想在父親母親麵前盡孝。”
柳氏看了盛露嫣一眼,麵露不讚同的神色。
“大姑娘,你此話差矣。你身子好了,我跟你父親才能放心啊。你看好病,便是對我們最大的盡孝。”
接著,柳三郎又接過去說了幾句。
盛露嫣看著麵前這幾人狀似真心的關心,再看自家父親沉思猶豫的神情,便沒再多說什麼。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都很難改變結果。
吃過飯,盛露嫣便說身子不舒服,回去了。身後,父親話語間已經想要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春桃著急得不得了,想說些什麼,卻怕被旁人聽了去,不敢說。
回到小院後,孫嬤嬤過來了。春桃把席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孫嬤嬤又是一番著急和憤怒。
“侯爺怎的這般糊塗!姑娘這病就是柳氏害的,藥就是從他們柳家拿回來的,他竟然還敢把您交到柳家人的手中。若真的跟他們去了平南府,您這才是真的沒了命。”
盛露嫣嘴角泛起來一絲冷意。她這個爹,真的是糊塗死了。
“春桃,研磨。”
“是,姑娘。”
盛露嫣拿起來毛筆,用左手提筆寫了一封信。信中包括了柳三郎所做之事,也包括了張禦史去平南府一事,以及,他回來後盛陵侯的所作所為,信中還附了一些證據。
自從在柳氏手中栽了幾回跟頭後,她便不再像從前那麼魯莽了。上回她就留了一手,沒有把手中所有的證據都交給張禦史,怕的就是萬一他做不成此事該如何。
“把這封信交給尋厲。”
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想把這些交給護京司的,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沒問題也能掘地三尺給你挖出來問題。一旦跟他們扯上關係,定要生出來許多麻煩。交給張禦史,由張禦史在朝堂上鬧出來,就簡單多了,隻可惜這一步棋失敗了。
孫嬤嬤怔了一下,問了一句:“姑娘,真要如此嗎?”
若想所謀之事百分百成功,交給尋厲絕對是最好的一步棋。
盛露嫣臉上的神色很是堅決。她沒什麼可失去的了,自然也不怕什麼。什麼侯府的榮耀,與她有何幹係?
既然大家都不想她好過,那便一起死吧。
她不痛快了,誰也別想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