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罵人是常有的事,貴如盛陵侯,這會兒也沒覺得邵院使說話難聽。他隻想著,趕緊治好長女的病,千萬不能因為今日的事沒了性命。若真沒了性命,他兩個女兒就都毀了。
“邵大人說的是。”
不過,這番話說得柳氏好生沒臉,臉上也火辣辣的。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不敢辯駁什麼,隻道:“來的時候好好的,隻是不知大姑娘她……”
“閉嘴!”盛陵侯嗬斥了一聲。
邵院使看了盛陵侯一眼,又看向了柳氏:“你為人父母的不知道孩子們的事嗎?我上回不是跟夫人說過嗎?”
看著眾人看過來的目光,柳氏這回真的是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盛陵侯看了看柳氏,又看向了邵院使:“邵太醫,救人要緊,夫人的錯稍後再說。”
這句話一下子就給今日的事情定了性,是柳氏的錯!柳氏更覺憋屈。
進了裏間,邵院使把了一會兒脈,便以人太多為由,讓人出去了,隻留下了春桃。
待眾人散去,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姑娘,板著臉問:“你還有多長壽命?”
盛露嫣輕咳一聲,道:“大人這話問得好生奇怪。小女子又不通醫術,哪裏懂這些,還得問邵大人才是。”
“嗬。”邵院使冷笑一聲,“老夫可沒這個本事。”
盛露嫣眼睛轉了轉,試探問:“要不……半年?”
“行,盛大姑娘說多少便是多少。”說罷,邵院使歎了歎氣,“老夫的醫術遲早要毀在你的手裏。”
盛露嫣笑著道:“怕什麼?雖然您治了我兩年沒治好,但很快我就能好了,到時候眾人便會誇您是神醫了。”
盛露嫣之所以能瞞著眾人裝病,靠的就是麵前這位太醫,她今日吃的讓人虛弱的藥也是他給配的。而他之所以願意幫她,是因為與她母親交情頗深。
“什麼神醫不神醫的,老夫不在乎那些,趕緊解決了你的事才是要緊。我瞧著你爹最近對你頗為關心,剛剛的態度也很奇怪,神色很難看,看起來很是為你著想。不如你把實情告知於他,也免得日日裝病裝得辛苦,讓那蛇蠍女人耀武揚威。”邵院使正色道。
盛露嫣想也不想,立馬壓低聲音道:“不可!”
邵院使皺了皺眉。
“您忘了李太醫的事了嗎?”
邵太醫抿了抿唇,沒說什麼。
李太醫,兩年前還是太醫院的院使,查出來她中毒的人便是他。巧的是,他也曾治過母親的病,那時的他還是個剛剛入職的小太醫,不能出診,隻跟著人熬藥。隻因他說了一句,“大姑娘的病症似是於先夫人相似”,便被她爹收拾了,過了不到半月,李太醫便告老還鄉。
她爹這個人,隻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而對母親當年的死,一直諱莫如深。但凡有人提及,必要死傷。
後來無論她如何求李太醫,問他當年她母親的事,他都說自己當年沒診治過,不知道真相如何。他知道的內容也是道聽途說的,那日隻是隨口一說,沒什麼依據。
“您今年還不到五旬,便想致仕了嗎?”盛露嫣道。
想到李太醫的事情,邵院使心情很是不爽:“你以為老夫怕了不成?”
盛露嫣緩緩道:“您自然是不怕的,可我怕。若您走了,還有誰能幫助我?怕是您前腳走了,我後腳也沒了。”
這也是邵太醫猶豫的原因。若是說出來真相沒人信,還說出來幹嘛,也隻會讓敵人加強警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