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老人提起過，”李振回憶著說，“以前的老人老得走不動路了，家裏人嫌他們累贅，就會把他們背到老怨岩。”
“對，以前的人窮，老人幹不了活還多吃一口飯，後人不想養，就把他們扔到老怨岩等死。”李成點頭。
“難道那幾隻羊就是死掉的老人變的？”李陽頓時哭喪起臉，“我就說那羊有問題吧，受傷了都沒痕跡，肯定是鬼變的，難怪我晚上回去的時候總覺得背後有人。”
“你當時說覺得背後有三個人跟著，難道是說的那三隻羊？”李成突然想起來，驚異地看著他。
“陽弟對鬼的感知似乎比我們更敏感。”李振說。
李陽苦著臉道：“大概是因為我膽子小吧。”
李振猶豫地看著他們，突然說了一聲對不起，迅速地轉過頭看向前方，神情愧疚不已。
“振哥你道歉幹嘛，鬼變成羊的樣子，我們都想不到啊，這又不是你的錯。”李陽勸道。
“不，不是因為那件事。”李振伸手在衣兜裏摸了摸，掏出一枚黑漆漆的麻錢，“那隻小鬼，是我招來的。”
“振哥！”李陽震驚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這麼做！”李成憤怒地問。
李振摩挲著麻錢，疲憊地說：“我那天在君家灣找到了一條路，我隻是覺得好像走過，但我不知道那條路通向火匣子洞。”
“到了那兒我才終於想起來，那條路，我小時候我爸帶著我和我妹妹走過。這枚麻錢，是我妹妹的。”
“你有妹妹，怎麼沒聽你說過？”
“她夭折了，那時候我才五歲，她剛生下來沒幾天。”李振越回憶越覺得殘忍，太陽穴青筋暴起，聲音沙啞地說，“因為那時候家裏窮，他們都不想養一個女嬰，覺得不值得。”
“就把她裝在一個小木箱裏，背到火匣子洞，放在了裏麵，是嗎？”接這話是是李成，他麻木地說，“這多正常啊，大家不都這麼幹嗎？”
李陽聽得毛骨悚然，他怒罵：“畜生！怎麼能這麼狠心，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親生的也下得去手！”
李成笑了笑：“這算什麼，你沒見過更殘忍的。七幾年大旱災的時候，多少小孩兒都變成了罐子裏的骨頭？人要餓死的時候，什麼都幹得出來。”
李陽沉默了，臉色露出一絲惘然：“難道我家裏的人也幹過這種事嗎？”
李成冷笑：“誰沒幹過？但那不是沒辦法嗎，計劃生育的時候，那麼多胎兒都沒了，不見鬧鬼的。”
李陽憤憤不平，他覺得李成說得不對，但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李振，你還要拿著它嗎，扔了吧，死人的東西。”李成看著他，目光隱含威脅，“你也不想送死吧？”
李振看著手裏的麻錢，有些猶豫。他跟那個隻生下來兩天就被扔掉的妹妹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情，但他曾經也期待過她的降臨。
那個時候，他每天都會摸摸媽媽的肚子，感受裏麵的胎動。
他聽說剛出生的小孩兒容易夭折，最好在身上帶一個銅錢驅邪，免得鬼差把他帶走。他到處找，才找來這麼一個銅錢，等著弟弟或者妹妹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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