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早已講完,褚白眸中苦海所掀起的驚濤駭浪卻還未平息。
在翡音看來,他的故事若要收在她的文籍裏,論新奇確實排得上前列,可論別的,總還是少了點味道。
“你的故事,讓人越聽越冷。”她單刀直入地說,“在你的故事裏,血總是從熱變成了涼,次次如此,未有回溫。且樁樁事由,人亡便走,太過無情。”
褚白冰冷地看著她:“這是人生,不是故事。人生就是如此,沒有走過的路還能走回去,你想聽什麼,想要什麼,就無法得到什麼。”
翡音搖了搖頭:“人生掌握在人的手裏,想要什麼故事,自然就能往那個方向努力,哪怕不能盡善盡美,也能多些餘溫。”
“你沒有經曆過,又怎麼知道人生在世,身不由己這句話。人永遠都是被推著走,努力有什麼用?”褚白自嘲了一聲。
“既然努力沒用,你又何必在這裏等我?”翡音挑破他的心思,直白道,“莫非,你是在自欺欺人?”
褚白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我不想欠她,她的壽數快用盡了。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有沒有辦法救她。”
翡音頗為頭疼地看著他:“你這小子,又固執又愚笨。刁鳴那孩子早就推算出了生機,把路擺在前麵你不走,非要來尋我,你說你是不是笨?”
褚白皺眉,對她的話不敢苟同:“是我害得她失了天賦,如果我再走上修行法術,就連本該屬於她的路也搶了。”
說著,他眼神暗了暗:“更何況,像我這樣的人,不配修行。”
“為什麼不配,你天賦卓絕,又有機緣在身,沒有人比你更配。”翡音道。
褚白冷笑一聲,卻是在貶低自己:“我被親生父母拋棄,害死阿婆,害死朋友,又害死養父母,最後還害了刁善玲和幾位道長,我有什麼資格修行?”
翡音無奈地說:“你親生父母拋棄你,是他們不負責;你阿婆死時壽數已盡,正是死氣引出了魔物;孤兒院慘案是封印鬆動所致,但那也是你無能為力;至於你養父母,他們沾了人肉孽緣,先是被惡鬼附體,後才被怪物吞食,與你也無多大關係。”
褚白的養父一家一直有食用紫河車的習慣,因膽大心奇,走上了歪路。褚白養母多次滑胎,就是因為褚家染血多條初生人命導致絕後。
偏偏褚父還以為是白燕體虛,屢次聽從他大哥的話將幼胎煮食後喂給妻子,兩人徹底染上陰氣,最終難逃一死,褚家也全數赴了黃泉。
“至於幾位道長,修行之人,本就肩負使命,與你無關。你跟刁家小丫頭有一絲姻緣,這才走到了一起,你不好好珍惜,反而想撇清關係,將來總有你後悔的一天。”
翡音淡淡地說完,最後奉勸了褚白一句:“你要是早點聽他們的話,好好修行,多研究研究茅山的丹道,說不定早就有救她的法子了。不過現在也不晚,你回去跟刁鳴談談,還來得及。”
“你說的是真的?可是隻有兩年時間,我真的能做到嗎?”褚白既是問她,也是在問自己,臉上露出濃濃的懷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