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祜若不是宦臣,當是這般模樣,以召國山水圖為袍,以萬千寵愛為飾……”阮鹿看了楊昭一眼,楊昭對她皺眉,示意她少說幾句。
阮鹿便笑了笑,閉嘴不言此了。
反倒是昭棠突然問:“阮小姐為什麼在其他人身上未曾下這樣的功夫?”
她環視了一周,無論是天人之姿的宋弘錫還是文雅不凡的蘇舜悉,或是一身英氣的東方肅和阮鹿的準未婚夫,都沒有楊昭這麼多的畫卷,還每一副都不一樣,皆別有意境在其中。
阮鹿抿唇笑,嬌俏的一個姑娘眉眼間帶著點遺憾之意:“楊昭啊,像是我求而不得的一段緣,明明有個開始,卻隻能戛然而止——毫無回旋餘地。”
她垂著眸子,似乎想起了什麼難過的事情,眼眶染著赤色,一會兒後,她別開視線笑道:“不提這個了,殿下可否賞臉,讓鹿子描繪一二?”
昭棠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聽從阮鹿的話坐在庭前的木棉花樹之下,正是木棉花花開之際,時不時便有豔麗、大氣的花朵隨風飄下,不輕不重的落在昭棠身邊、裙上。
阮鹿坐在亭子裏描繪著,楊昭站在她一側,低頭對阮鹿道:“你怎麼這麼和她說話?你以後是要做她皇嫂的,說些曖昧不清的話,對你並不好。”
“你家若不出事,本就該是我嫁予你的。”阮鹿執筆細細勾勒出輪廓,視線沒有偏過一下,“對了,你是怕我出嫁後過不好,還是怕她誤會你我之間的關係?”
楊昭沒有說話,看著阮鹿淺淺幾筆勾出來的昭棠輪廓,眼神溫柔下來,就連周圍的風似乎都輕了一些。
“……你真是沒救了。”阮鹿偏頭看了楊昭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始全神貫注的勾勒昭棠模樣。
昭棠離他們二人不遠不近,但卻一句話也聽不清,不知道他們之間眉眼官司下,交流的是什麼。
可是單看畫麵,他們氣質倒是極為相近,一站一坐也十分融洽,偶爾阮鹿的眼神會看向楊昭,似乎在詢問什麼,楊昭便提點幾句,阮鹿點下頭就繼續畫。
楊昭平素就是個寡言沉默的男子,待人也總是知禮數,可是這般溫柔的模樣,卻很少見。
他必然,是喜歡阮鹿的吧?
昭棠又不太確定自己心裏自作多情的念頭了。
雖說昭棠與他相處的時間更長,昭棠也的確總是拉攏遷就他,但也並不是如此便會得一人心。
愛慕之情,總是無規矩可說,無蹤跡可循,斷不是時間長短便能決定的,思及嚴睦,昭棠嘲諷一笑,愛慕也斷不是你付出,便能有所回報的。
“殿下。”
昭棠正在思索自己心裏忽上忽下的猜疑,突然聽見阮鹿清脆的一聲,下意識抬頭看過去,卻被木棉花砸了滿臉,嚇得她往後仰了仰。
阮鹿微微頓住,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豔,低聲對楊昭道:“不過,你眼光是真好,若擱我身上,這樣一位救命恩人,我也定是要以身相許的。”
“鹿子!慎言!”楊昭皺眉低斥了一句,然後才上前走近昭棠,蹲在她麵前,拂去她身上落滿的木棉花,微笑道,“殿下倒是討這一樹花喜歡,臣來此多次,從未有落花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