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這麼一個人,這麼多年,一直被你放在心裏最深最深處,深到你自己都忘記了。
大學四年。
從青島到長沙。
如果要問我,最大的收獲是什麼?
我想應該是我收獲了兩個女子。一個是冷靜得如同一幅水墨畫的夏桐,一個是熱情得如同油畫的胡冬朵。
偶爾無恥地想一下,如果我是一個男人,如果是生活在可以妻妾成群的年代,那麼我一定聘沉靜的夏桐作為我持家理財的妻,然後納胡冬朵當增加我生活情趣的妾,享盡齊人之福。
可惜啊可惜,我是個女的,一切都是白想。不過,海南島同誌看著在我身邊的夏桐和胡冬朵,偶爾也這麼幻想一下,特別無恥地跟別人說,夏桐是他的大房,胡冬朵是他的二房。這個時候,他身邊那個已長成小小少女的穆瓷小妞,就氣得跟個蛤蟆似的,腮幫子鼓鼓的,翻著小白眼,用殺人的眼神盯著在場的每一個女生,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們大家就會揶揄海南島,說,哎喲,海南島,你童養媳生氣了。
海南島並不以為意,他拍拍小瓷的腦袋,說,小毛孩子,懂個屁。天涯,你以為她跟你似的,那麼早熟,十三歲就……他說到這裏,話語結住了,似乎覺察到什麼不妥,衝我笑笑,很內疚的表情,他大概是覺得碰到我心底那最痛楚的疤。
很多年前啊,那個抱著他的胳膊哭得肝腸寸斷的小女孩,是多麼倔強多麼執著地對著窗外大喊,她會喜歡那個男子一輩子的。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她是不是依然不能釋懷?
我看著海南島,依然麵帶笑容,和周圍朋友說笑,似乎根本沒有被觸動。好像很多年前的事情,已經不再在心裏。那個被我成癡成狂喜歡的男子,已經像一層灰,輕輕從記憶裏抹去。
是啊。
在這些年裏,我的身高飛長,心也飛長,有了更多的夢想,更多的奢望,經曆了更多的悲歡離合。
我甚至還在高中時談了一場戀愛呢,和一個代號“辛一百”的男子,兩年時間,要死要活。
那幹柴烈火的勁兒,差點燒成灰。最後還是被人家甩了,就像甩鼻涕一樣,甚至還不如鼻涕,嗬嗬。我當時啊,肝腸寸斷,尋死覓活,那沒出息透了的勁兒,差點成為當時學校的年度明星,很多人看足了我的笑話。
而且,不久之後,我還死撐著,打腫了臉充胖子,幾乎每天走路都要歌唱。那感覺好像是想要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我艾天涯被人甩了,我一點兒都不傷心!瞧,我走路走得多歡快,唱歌唱得多嘹亮。
而我能在進入大學之後,迅速和胡冬朵成為好朋友,大部分原因就是,她的失婚也是在校園中引起了轟動,比我當年還淒慘。我一聽說校園裏有這麼一傳奇的女生,又開心又憐憫。出於一種變態的心理吧,我們倆就這麼認識了。
這麼多的經曆,所以,最初的喜歡早已經不以為意了吧?十三歲年華裏的那一層灰,我大概真的不記得了吧?
不記得了。
離開聚會的“唐繪PUB”時,夜靜靜的,海南島將我們送到學校門口的街上。
天有些冷,風吹過我們的臉,他離開前看看我,鳳目細長,眼神明亮,說,多穿點兒衣服吧,天冷了。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嗯,你們仨都多穿點兒。說完,他笑笑,就帶著小瓷離開了。
胡冬朵這些時日不是很正常,夏桐說她是失戀+失婚後遺症。最近她一直在搗鼓說唐繪PUB裏麵有個國色天香的美男,讓她寢食難安。
夏桐的桃花眼一轉,說,我看你是看上了海南島,寢食難安吧?
胡冬朵就歎氣,說,怎麼可能?我隻是審美而已,我本人已經對男人沒有感覺了,隻是審美!再說了,海南島這麼個大好青年,一看就是艾天涯的茶,喵了個咪的,我才不去碰呢!
我連忙澄清,吞了吞口水說,別扯了!他是我老大。
夏桐一笑,跟背課文似的朗誦起來,說,一個大好青年,毫無利己之心,你在青島,他在青島;你讀書到了長沙,他就不遠萬裏、拖家帶口來長沙,你戀愛了,他給你出謀劃策;你失戀了,他給你收拾殘局;你碼字了,他就跟著馬小卓做盜版書……你說,這是一種什麼精神?
胡冬朵立刻興奮起來,緊接著夏桐的話,說道,這是一種赤裸裸的郎情妾意精神!這是一種赤裸裸的男歡女愛精神……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郎情妾意”、“男歡女愛”這類挺正常的詞,一經胡冬朵嘴巴說出來,我總感覺有種譏諷我和海南島是“男盜女娼”的意味。於是,我連忙糾正她們倆這種極端不純正的思想,我說,人家海南島是有童養媳的!小瓷的眼神能殺人,你們又不是沒看到!別扯了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