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夢也三(2 / 3)

直到武昭儀遞來消息,約他一見。

憐天獨心想:變成武昭儀之後果然是有點東西了。

憐天獨跟著指引的人走,換上宮人的服飾——內圍太監都少,他穿的宮女裝,隻顯得高大了些,他生得美,帶女相,又有女裝經驗,那張臉倒是意外得和諧,跟著采買的宮人進了宮,低眉順眼地雜在成行列的宮人間絲毫不顯違和。

永安宮現在穩健得連隻蚊子都混不進去,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著,昭儀輕咳一聲就有人暖茶,一抬眼就有人蹲在腳邊輕柔地按摩著小腿緩解酸軟。武昭儀嫌空氣煩悶,浩浩蕩蕩地帶著一群宮人去了小花園坐著,她坐在湖心小亭裏,侍衛們便在廊橋上湖岸邊護衛,昭儀嫌多事招眼,亭裏散了人,身邊隻留幾個宮人近身服侍。

周圍的侍女都背著身站在亭外,隻那個人高馬大的替昭儀溫暖湯。昭儀看著她斟茶湯竟還斟得像模像樣的,一路忍了許久,終於是忍不住笑得枝花亂顫,步搖上綴的玉珠撞到了一塊兒,發出一串清脆好聽的鈴聲。

那侍女就萬般無奈地看著她:“娘娘什麼吩咐?”

這句可就差點兒意思了,武昭儀現在是國家級重點保護對象,周圍的人全在修煉讀心術,不能持證上崗都不配往昭儀身旁塞。往常不必她開口,事兒就妥帖又周到的做全了。

但武昭儀不太計較這個,她湛藍的眼神中冒著粼粼的湖光似的往前湊:“確定了嗎?要往哪兒調?”

自武昭儀懷孕後,身邊的人是層層包圍,隻增不減。憐天獨為防人多眼雜出了什麼紕漏,單方麵地斷了武昭儀這一頭的聯絡,不再讓她身邊的人往外頭傳信,可卻不是一點兒消息都不往裏頭遞的。隻要有心,有千百個不需要交頭接耳也能遠遠傳上一聲消息的方法。

他當了三年窮翰林,就把陸從生想說的那句“我為你而來”發揮得淋漓盡致,在不見人的隱蔽之處,在輕薄如螻蟻的美人身邊兜轉遊走,在邊緣為她隱蔽地牽橋搭線,這一搭,就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天高地遠的琳琅將軍。

兩隻蜉蝣,分量實在太輕,就算偶爾出了紕漏,也不會有人在意。

韋太傅一開始還會在意一些,確定這不費心的蟲子徹底碾落了塵泥,自然也就拋之腦後了。上位者心大,裝不下路邊的螻蟻。憐天獨更沒什麼好顧忌的。

而當今糊塗,朝堂混亂,社稷仿若風雨飄搖中偽裝出來的一點兒安寧,能夠動搖的心實在太多。

琳琅將軍妻女分離十幾年,接到久年來信,當場老淚縱橫。生鏽的鐵握在手中,血跡已幹了,風磨銷蝕,慘淡隻剩嗟歎此身。琳琅將軍原本早不報任何希望再一家重圓,後半生如行屍走肉般枯朽,在接到來信之時,又有火在老人的眼中點燃。

憐天獨將暖湯遞給她,壓低了聲音輕輕道:“大約是瀘州下屬,還不確定,八九不離十。”

陸從生是個做事相當穩妥的人,武昭儀聽他這說法,就知道結果沒跑了。小時候多年在琳琅將軍身旁看得眼熱,總算還沒把沙盤和輿圖忘得徹底,憐天獨一說瀘州,武昭儀腦內就有個七七八八的地形了。她想了想,皺起了眉:“是離李將軍的南川軍駐地很近。”

憐天獨點頭稱是:“將軍這一頭不好再聯係李將軍,那邊也沒什麼牢靠的人。”

說來也是好笑,老皇帝天天咳得像個肺癆鬼,喘得不是這一秒斷氣就是下一秒,竟也有心思沉溺花色,仿佛所剩無幾的生命全往了下邊長。直至武昭儀懷孕的片刻,他那滿腦腸肥的身子才肯分些神思光顧大腦,叫他真想起了時日無多的自己,趕緊著手為未出生的幼子打點後路。及至翰林院同一幹老翰林起草備份詔書時,偶然間發現了在角落長草的陸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