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多事七(1 / 2)

頤天真人說:“雖然給趨奪掛了一個聖女的名號,但對於趨奪和她的父親,煉星之中不把這種‘人造朱雀’看的貴重,想必自然沒有任何人將他們作為人來看待——也不說用了不心疼,隻是說若是能用,自然會用。”

頤天真人接著道:“第二,便是他們煉製的那種加了‘料’的丹藥。”

憐天獨不自覺放低聲音:“是什麼?”

頤天真人看著還是少年身姿的憐天獨,像是個標準的慈愛長輩,搭了一隻手輕撫著他的頭頂:“和你猜想得不差,一些藥用的草藥,還有一味,叫做‘飲腑’的蟲草複合體。”

“在平時的普通狀態下,它隻是一株看著有些奇形怪狀的草藥,一旦沾染血腥,它便會活過來,從草的形態轉成蟲的形態,以蟲身吞噬血肉,直吞噬到一絲血腥也無為止。”

“煉星中用旁門邪道觸及道法,那樣的術法太過潦草簡單,‘生命’的定義又是個概念問題,那種潦草的術法,哪裏夠他們用來吸取凡俗的生命?”頤天真人說:“但是飲腑可以。飲腑吞噬的血肉會以最大的程度濃縮,在飲腑的軀殼中轉化成生命力或是壽數一類的東西並儲存起來。他們隻需將飲腑煉化,便能得到藏在其中的血肉。”

“飲腑本身會分泌致幻□□,能夠麻痹人的感知,它在吞噬人的血肉時,能讓被吸食的人一無所覺。隻是生命脆弱,再怎麼一無所覺,被飲腑吸食的人生命力流逝,隻能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吸食到了某個程度,人撐不住,自然就死了。飲腑雖仍繼續吸食血肉,但隻有活生生的血肉才帶著生命力,而且飲腑寶貴,隻能吸食一次血肉,數量有限,死軀的血肉不是煉星所需,半身血肉白白消耗一條飲腑,煉星中自然覺得浪費。”頤天真人臉上平靜,但聲音低了許多,帶著沙啞,不知怎麼跟小孩兒解釋似的,“這時,他們便需要朱雀血肉。”

“朱雀血肉活死人肉白骨,趨奪的血脈太過稀薄,做不到這樣誇張的程度,但維持一具殘軀短暫的生機還是能夠辦得到的。在這短暫的時間裏,足夠飲腑將人體吞噬一空,直到那些人被吞噬得隻剩一張搭在骨架上的空空皮囊,他們會以為自己仍然活著,繼續著從前的生活。”頤天真人道,“飲腑離體,這些畫皮的‘怪物’才是真正的生機斷絕了。”

頤天真人歎了一口氣:“雖這麼說有些不厚道,但若那夥煉星邪人真這麼濟懷蒼生,舍一人為天下人,還真未必能驚動兩大仙山。”

憐天獨心裏卻覺得未必。他心想著和真人之前同他八卦時說的話,那時和真人說:當時正逢蓬萊仙山遁世,是‘有人打著蓬萊的旗號招搖撞騙’,兩大仙山前去調查才查到此事。憐天獨心想,縱然煉星邪祟所作所為著實天怒人怨,可一夥凡俗間供出的妖邪,真的能讓兩大仙山的兩個掌門為此駐留嗎?

而且這個所謂的‘人造朱雀’和飲腑邪藥他聞所未聞,憐天獨常年浸泡在瑤月殿特供的書山典籍藏書殿中,不敢說無所不知,也算是博文廣識,這種在仙門中都罕見罕聞之事,這些凡俗的邪祟又是怎麼弄到手的?難不成還是他們祖上捉的?

——要真有這樣的本事,當年就不會那麼輕易地被剿滅了。

蓬萊仙山為何遁世,一個遁世的仙山,又以何由頭才會被人拿來立名目牽引出這些大人物動身調查?這趟調查中牽扯出的旁枝細節,又為什麼讓兩大門派大動幹戈?憐天獨抿著嘴,直覺告訴他這可能已經觸及到某些不能說的秘密,好奇心害死貓,他當人當得好好的,於是便沒有直接問頤天真人,而是點頭應了是,回去準備行程。

而另一頭,風蕪對仙門打報告說自己任務事件已經準備完成正到尾聲,而事實上,他們連跟了五個煉星在俗塵中的據點,每每準備下手,都會發現不知是哪裏的風聲走漏,留在老村裏的隻剩下一群血肉被啃食一空的老弱病殘,主要責任人早都跑了。

這批仙門子弟搜救的搜救,調查的調查,雖是風蕪牽的大頭,但風蕪不可能將山中人力精力都傾斜在此,自然需要相關方麵其他的人手援助。由此,隊伍裏頭還有不少受過閥害的小門派,或是來曆練的世家子弟摻雜在此,或是為利或是為名或是為仇,隊伍的規模還不算小。

接二連三地發生消息走漏之事,趨正禮懷疑是這一批出來的仙門子弟中走漏的消息,風蕪不好一家拿大,這才向廣陵申請了支援。否則一件小事風蕪跟了這些年,何必這時才需要廣陵慢慢悠悠地派遣吉祥物出麵?

趨正禮向來耐性,他捏著鼻梁看著一群不知輕重的小孩兒吵嚷地在一地狼藉之中跑動,來往四周企圖救援那些生機尚未完全斷絕的普通百姓。空氣中浮動著的血腥味是重複過一遍又一遍的,腳下的人皮滑脫出了骨象,邋邋遢遢的卷在了一起折成了一塊破舊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