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多事十(2 / 3)

憐天獨看著廣茵姑娘這幅眉目,隻覺得心神放鬆,人也似乎輕鬆了些,長得好看真是得天獨厚,也無怪天毒穀的姐妹們仁至義盡,把人護到了這份上。

憐天獨徑直向前跟醫館裏的人打起了招呼,廣茵聽見了,也虛虛地應了她一句。

大約是丁師姐也同她解釋過,廣茵明白這陣子沒像之前那樣頻頻被其他什麼人找上麻煩,多虧了不請自來的這尊大佛,左右思忖了會兒,還是放下手中的事,上前來和憐天獨攀起了話,想要表示感謝。

閑聊中,憐天獨大概是太放鬆了,竟一時沒管住嘴,無意識地問廣茵道:“煉星之禍定要有個終場,但不知要延續多久。對修者而言五十百年也不過頃刻,對凡俗卻是一生。雖然風蕪勤快,可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才能了結此間。外邊的人盯著廣茵姑娘全因飲腑,若一直未能從煉星手中取得飲腑的相關情報,難道他們還會非咬死了不放一直盯著你,天毒穀的師姐妹們又能一直守著你不成麼?”

廣茵抬起頭來麵朝著他,她眼睛要睜不睜的模樣,讓憐天獨一時間拿不準她是不是在看自己。她這麼一盯著,憐天獨才突然驚醒似的,意識到自己寬鬆之下說了什麼,雖然確實實話,但廣茵一介被迫攪和在仙門的紛爭之間,是最束手無策,也是最無辜的人。裏裏外外,輪不到她來選,無論是天毒穀還是盯著她的各方人,有人幫她,她就活,沒人了,她也就隨波逐流。這種飛來橫禍她又能怎麼做了?憐天獨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立馬閉嘴,自責於不該當人麵說些傷心話。

廣茵沒怎麼在意,靜默了一會兒,無聲摩挲著自己的手,過了小半的時間,才慢慢道:“仙長說的,我如何不知道呢?”

廣茵道:“仙長知道為何邪藥之下活著的分明不止我一人,可整個明望上下這麼多人,卻隻有我一人給各位仙長留意了麼?”

憐天獨搖了搖頭,隨即一愣,才發現這麼個簡單的問題,他居然一直沒有考慮過。

廣茵說:“丁姐說,因為我身上種的飲腑與別處不盡相同,是那邪藥的‘活株’,‘活株’不涵納人的生機,隻專用人的血肉於培育幼體。追本溯源是假,調查也是半真半假,飲腑飲腑,我的肺腑被啃噬一空用以供養這些邪藥,若不是丁姐姐她們一直用術法吊著命,我這傷體殘軀拿出去也沒幾日好活,大半會被當作土壤,又用來培育那些蟲藥。”

“這個事在明望中不是秘密,我也不怕同仙長說。仙長啊,你想想,若丁姐姐不說假,這樣對於我而言,無論是這裏的仙門還是那裏的仙門,和那禍害我一家,害了整座城的‘煉星’又有什麼區別呢?”

憐天獨像是隻能順著她的話思考,此刻無法否認。他甚至忍不住順著尾音自行往下想象,因為廣茵說的話實在是符合他的認知,無論仙門邪、教,總歸先是以人為主體的團隊,一群良莠不齊的人混雜得多了,難免會出現紛爭,在紛爭之間,利益是最優先的。一旦混淆到相同的利益,很難說正與邪有太大的差別。

畢竟正邪也是人為定義的。

飛鳥會覺得啄食蟲蠡是惡嗎?豺狼會覺得撕咬羚鹿殘忍嗎?有時候身為利益下首,和這一些……獵物,無甚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