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77章 多事十五(1 / 2)

憐天獨隻敢跟在她二十步之後的地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時刻注意著前麵人的輪廓。如果對方突然消失或者是身形逐漸清晰又或者同現在有什麼出入,那不用懷疑,必然是已經進入了廣茵的幻夢中。

——但要命的就是這個問題,廣茵才是這一整個‘大夢境’的主人,她和之前那些零零碎碎又依托著她的魂思不一樣,她是清醒且鮮活的,在這個‘大夢境’中擁有絕對的主宰權利。隻要憐天獨一旦踏入她的幻境範圍內,她絕不可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難道去和人家正統朱雀硬碰硬?——那都不叫硬碰硬,就純屬碰瓷。

不清楚和真人是如何在廣茵的眼皮子底下將自己‘抓出來’,但在廣茵的眼中無異於是一次徒勞無功的逃跑。這又是在人家的主場裏,憐天獨踏入了她的幻境,身為一個小小菜雞,隻有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份兒。

非常為難,沒找著人前,鉚足了勁兒的想闖人家家門還不得其法,現在勝利就在前方,可勝利完了他也就離歇菜不遠了。

見識過現實中廣茵自導自演的明望城之後,憐天獨已經不相信廣茵所謂‘不願招惹廣陵’的言辭。她完全可以弄出來一個廣茵版的憐天獨,人還是他這個人,不會引起其他的人懷疑。回廣陵門口轉兩圈,用不著碰上他那些長輩,他也差不多到了遊曆尋道心的時候,下山個幾百年在遊曆時指不定就遇上點兒什麼‘意外’了。仙門中人與天掙命自力更生,難不成廣陵還能找誰去討個說法?就算真的要討,也討不到她這個很久很久以前隻和憐天獨有過一麵之緣的人身上。

憐天獨歎了口氣,他唯一的砝碼也隻有和真人已經知曉了此間中事,如果他真有什麼不測,和真人成功脫身後大概不會放過廣茵。隻是好容易混到修仙的世界裏,才活了個三十來年,還沒見識過什麼太多的好風光,憐天獨還不想那麼憋屈的就此歇菜。而此時此刻和真人又天高路遠隻能精神加油,他還需自救。

——他的任務已經從拯救蒼生變成了活著就行了,人活著果然還是需要自知之明。

周圍的的景致愈發模糊,但隱約還能辨認得出是在明望城之內,就像是從一個明望城走到了另一個明望城,前麵的人不知疲倦地反複走著相同的路,然後下一瞬,她整個人似乎從空氣中隱去,徹底消失了身形。

憐天獨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周圍仍舊是一片朦朧,大約是丁師姐和廣茵神思的交界,他一直在這一塊兒交界中打著圈。憐天獨便覺得心下一驚,遲疑了半晌,還是跟了上去。

他剛邁出一個步子,空中似乎傳來一聲女人的歎氣,憐天獨覺得那聲音耳熟,以為是廣茵,猛一抬頭,卻又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說:“可以了。”

下一瞬,似乎是從半空中冒出一個蒼白的身影,蒼白不是形容詞,而是她身上真的冒著一層朦朧的光。她朝憐天獨伸出了一隻同樣白得發光的手,做了一個大概是阻攔的動作,實際上憐天獨隻感覺到自己被推了一把,他向後倒去,失重感牽引著他無止境地墜落,憐天獨又眼前一黑了。

憐天獨隻來得及心想:完球。

他就不應該信了頤天真人麵子工程的鬼話,他要是不信,就不會出門,不出門,就不會跑到這勞什子的明望城中,他不進城,也就不會被女魔頭抓到。現在就是後悔,十分後悔。

也反省一下自己,下山出來曆練,好好跟著長輩,有個明確的認知,小菜鳥千萬別自己瞎喳喳的到處亂逛,省得摻活進別人神仙打架中。憐天獨心中淚流滿麵,以親身實踐得出結論,這真是血一樣的教訓。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失去意識,隻是覺得自己在無邊的黑暗中無限下墜,也不知什麼時候下墜感消失,隻是整個大地都像是在晃動,比較輕微,而且還是十分有節律的左右搖晃,隻時不時地顛簸一下,像是撞上了什麼重物,震蕩感傳導到他身上每一根骨頭上,震得頭暈。這個空間小得可憐,他覺得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擠壓,壓得肺部隻得急速喚起,呼吸沉重,險些喘不過來。

憐天獨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渾身都動彈不得,周圍仍是一片黑暗。

這種震蕩感又持續了一陣,憐天獨五感被困,身體又被奇怪地桎梏住了,震得渾身難受,身體深處似乎有一種奇怪的渴望,但似乎又不是屬於他的感覺,自己反倒像一個困在身體中的陌生人。他沒能壓抑住那種奇怪的感覺,忍不住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