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你個小混蛋，給爺爺滾出來！”
到達學堂的第二天，我是被窗外罵二哥的聲音吵醒的。
沒錯，我還是歇息在二哥這裏，他說他一個人睡覺害怕。實際上是，以前來學堂，他都是纏著大哥講故事哄他睡的，現在我來了，他覺得他的大哥哄睡服務絕對會到期，所以哭著喊著要我留下來，至少可以偶爾蹭蹭我的哄睡服務。
昨晚大哥滿臉黑線地看著二哥，仿佛在估量這個小子會不會玷汙自己妹妹的名聲。最後看我好像和二哥在一起挺高興的，勉強答應了，還惡狠狠地讓二哥照顧好我。
我之所以想留在二哥這裏，是因為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沒有一個小孩子能抗拒神秘的東西，我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話雖如此，大清早地被罵聲吵醒倒是一件新鮮事，尤其是罵二哥的，要知道二哥這呆子性格，說話都慢吞吞的，雖然常常語出驚人，但應該不至於招惹仇家，不過既然招惹了，還一大清早就找上門來了，自然不可以不去瞧瞧。
我推推睡的迷迷糊糊的二哥，他分明聽到了罵聲，卻隻是轉個身子繼續睡。沒辦法，我麻利地穿好衣服，走到窗邊，戳了個洞往外瞅。
叉著腰破口大罵的是一個穿紅衣服的貴族小孩，估摸著和二哥差不多大，濃眉大眼，眼角輕微上挑，加上得意的微笑，顯得有些玩世不恭，但並不讓人討厭。
在他邊上還有一個小孩背對著我，他略高於紅衣小孩，一頭詭異的銀發，在陽光下像綢緞一樣散發著柔和的光，著玄色，衣服上除了衣擺處有一大朵紅色的花外，沒有任何其他裝飾。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門口那株梨花在他身上留下幾片花瓣。
似乎是突然意識到背後有目光，他突然向窗邊的方向偏過頭來，我心虛地一躲，腦子裏浮現他身上的花瓣落在地上的場景。
“怎麼了？”紅衣小孩問到。
“窗邊有人。”
“周涵你個小混蛋，別躲了，爺爺看到你了！”說著，紅衣小孩朝窗邊走來，我心砰砰跳，衝到床邊，拚命搖二哥。
“別搖了別搖了——魂要要飛走了！”二哥迷迷糊糊地抗議，“怎——麼——啦——”
“小爺來找你算賬了！”還沒等二哥說完，窗戶砰地被打開，紅衣小孩張狂的臉看到我時完全凝固住了。由於過於滑稽，我不禁一笑。
二哥看看窗外又看看我，滿臉疑惑，很認真地問我：“小螢兒，你認識他？”
我搖搖頭。
“那他為什麼找你算賬啊？”
我一下子就哽住了，雖然我不會說話。
“他是誰呀？”梅開三度。
“混蛋我是莫雲啊！”紅衣小孩終於看不下去了，臉上的尷尬沒持續多久，就被二哥氣的夠嗆。
二哥一雙單純的眼睛寫滿了疑惑，還是轉過頭問我：“莫雲是誰？”
看著快氣吐血的莫雲，我笑的停不下來，開始幫二哥穿衣服，二哥還眨巴著眼睛問我莫雲是誰，我隻看見莫雲的臉越來越黑，最後他默默地關上了窗戶。
“和一個傻子記仇，我是不是有病！”莫雲懊惱地罵了一句。正好後半句被開門出去的二哥聽到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他認真地問。
莫雲舌頭打結好幾秒，才憋出了一句“被你氣的！”
“是嗎”二哥仔細考慮了一下，“對不起。”
就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莫雲一下子就沒有勁了。但他還不甘心，想起了來找二哥算賬的初衷。
“你為什麼罵我？”
“我有罵過你嗎？”
“有，還不止一次。”
“這樣嗎”二哥在努力回想，但顯然他什麼也沒想起來，最終他也隻是說：“如果真的有的話，那對不起好了。”
莫雲又哽住了，他的臉因為激動漲的通紅，他著急地分辨，“你罵我是笨蛋！”
“那你是笨蛋嗎？”
“不是！”
“別激動，不是就好啦，那笨蛋和你就沒有關係啦，就像小狗和你沒有關係，別人說你是小狗，那就是別人說錯了，別人說你是笨蛋，那也是別人說錯了，別人說錯的事情是別人的錯，和你沒有關係的，所以你不用生氣啊。”
二哥說了這一大通歪理，毫無邏輯狗屁不通，但顯然把莫雲繞進去了，他迷迷糊糊地聽二哥在那吹，覺得二哥說的似乎是對的，但又感覺哪裏不對，心裏很著急。
聽到最後，他居然嘴一癟，委屈地哭了起來。
“你說什麼呀哇哇哇——”
二哥很體貼地幫莫雲擦眼淚，還像個老奶奶似的邊摸莫雲的頭邊說：“別哭，別哭，傻孩子。”
突然，“傻孩子”三個字觸動了他慈祥的臉，他驚喜地叫了起來：“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