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來了。兩人上了車,穿過擁擠的人群往車廂後麵走。車子開動時,車廂裏響起一陣清晰洪亮的音樂聲。原來,有一位皮膚黝黑、個子中等、身材略顯肥胖的年輕女流浪歌手在唱歌。最近,廣州公交車上忽然冒出一些流浪歌手來,他們用小推車或大旅行包自帶吉他等樂器在車上唱歌,每唱完一首歌就向車上的乘客要錢,有點像古代的賣藝人,但他們的行為比古代賣藝人霸道,因為同在一輛車上,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而不管你願不願意聽,他都把你當聽眾來收錢。仔細留意一下,你會發現,車上乘客們的表情很豐富,享受的、微笑的、冷漠的、不耐煩的、無動於衷的、心懷不滿的;表現也很豐富,給錢的、不給錢的、把頭掉到一邊假裝沒看到歌手伸過來的手的。唱了幾首歌,收了幾次錢,過了幾個站後,女歌手提著她的音樂箱子下了車。不久,又上來一位矮個子的男歌手。男歌手唱歌之前先來了個自我介紹,聲明流浪歌手也是一個正當的職業,也是有尊嚴的,希望人們能夠尊重他們,向他們伸出援助和仁愛之手。小夥子大概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看上去比剛畢業的大學生老成一點,比在街頭賣藝的老藝人又純真一點,兩邊嘴角微微上翹,法令紋深且長,應該是個比較固執的人。隻見他熟練地調好吉他,先來了首曾經紅極一時切合他身份的《流浪歌》。或許是休息不好,或許是喝酒過多,小夥子的嗓音略顯沙啞,有點強弩之末的味道。
趙飛鴻笑著對身邊的林雨道,這人唱得還沒我好,看來以後我要是混不下去了,也可以唱歌來謀生。
林雨笑笑,沒有說話。下車後,兩人繼續上車前未完的話題。趙飛鴻告訴林雨,他大哥現在在東莞一家電腦公司上班。趙飛鴻說,現在,五十歲上下的人中幾乎沒多少人懂得玩電腦的,我大哥卻不但會玩,還會拆了重裝,壞了還會自己修。我聽人說,他原本在他們公司挺受器重的。後來,因為大哥脾氣不好,得罪了他所在部門的領導,所以到現在還是個普通技術人員。我還聽說,他現在和一位湖北的女人住在一起,那女人是結了婚的,她老公待她很不好,經常打她罵她,她就和大哥住到一起了。
林雨笑道,那你大哥還挺浪漫的嘛,還會討女人歡心。那女人的老公知道這事嗎?
趙飛鴻說,應該不知道吧。知道了還得了?
那你大嫂呢?她知道嗎?
她應該知道吧。一個身體健康各方麵都正常的男人常年在外不回家,能保得住清白嗎?
聽了趙飛鴻的話,林雨一時無語。許久,她歎了口氣道,唉,你大哥和大嫂當初根本就不應該結婚的。
趙飛鴻說,我母親也很後悔當年幹涉了大哥的婚事,她覺得既對不住大哥,也對不住大嫂。所以,後來我和我二哥的婚事她都沒有過問,完全尊重我們的意見。
林雨心想,你自己的婚姻是你自己選擇的,不也出問題了嗎?看來,感情的事真是說不定,怎麼做都可能出岔。
35、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