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結婚(3)(1 / 1)

蕭蕭笑道,那都是什麼年代的事了,我現在早已對美神死心。現在,愛情、工作、現實、外貌,有哪一個是美的呢?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我連忙製止她道,嗨,這種話你還是少說吧,明天可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有些東西就算你不相信,也要強迫自己去相信,這樣,心才能得到安寧。況且,你把事情往好的方麵想,事情就很可能往好的方麵發展。你把事情往壞處想,事情很可能就往壞的方麵發展。所以,我們都還是學學阿Q吧,就算死得稀裏糊塗,也總比在清醒的痛苦中死去好吧?

蕭蕭正在剝橘子。剝好之後她遞給我一半,自己撕下一瓣放進嘴裏,然後答道,倒也是。象由心生嘛,一個人有什麼樣的遭遇,跟他對自己人生的設想是有很大關係的。

我說,沒錯。

蕭蕭說,關鍵是很多時候,我們的思想根本不聽我們的使喚,當活生生的現實跟我們內心的想像發生衝突時,我們就不可遏止地會往壞的方麵想。

一時往壞的方麵想沒什麼,怕就怕老往壞的方麵想。

蕭蕭感歎著道,唉,人生要是能重來一次該多好。重來一次,許多事情知道該怎麼做,許多錯誤可以避免掉,就不會有這麼多遺憾了。

我說,那未必,你選擇了另一種生活方式,就會有另外的遺憾。人活著,無論怎麼過,都會有遺憾的。所以,就算生命可以重來,我也不想要。我隻要活這一次就夠了。

蕭蕭說,嗯,生命隻要一次就夠了,都懶得再活了。

就這樣,坐在小鎮最高級的酒店裏,我和蕭蕭一邊嗑瓜子、吃水果,一邊天南海北地從兩點多直聊到傍晚五點多,然後出去吃飯、逛街。第二天早上八點多起床後,我們去了鎮中心一家著名婚紗店化妝。那店為了吸引顧客,搞了一些優惠活動,比如派一位專業攝影師全程跟蹤新郎新娘進行拍攝,婚禮結束,做成藝術照和光碟;附送一個伴娘妝。因而,我也得以沾光由專業的化妝師化了一次妝。那小鎮似乎比較重視伴郎和伴娘的角色,特別是伴娘,婚禮的整個過程幾乎都得陪在新娘子身邊,化妝、迎賓、敬酒(在新娘旁邊為新娘端茶倒酒,遇到刁鑽的客人時隨機應變,為新娘子解圍)。在雄州,伴娘的角色就沒這麼重要,常常形同虛設。農村人家嫁女兒,會有幾個小孩(往往是新娘的弟弟妹妹或堂弟堂妹)跟著到新郎家去。不過,孩子們去那裏隻是要紅包,實際什麼忙也幫不上。好在李君勝家的客人(因為路途遙遠的關係,蕭蕭的家人及親戚都沒來,春節後可能在青島要另辦一次酒)都比較老實厚道,沒什麼人為難新娘子。

小鎮的婚俗和雄州還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新娘子去新郎家的路上,每逢過橋或遇到其它結婚的車輛,新娘子必須往外撒米。雄州是扔硬幣;婚車到了男方家,新娘子雙腳不能落地,必須由新郎抱著或背著進入大門,然後由男方的長輩扶著,踩著一個個畚箕進屋。雄州則需新娘子撐一把紅色的傘在畚箕上站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可長可短,但一般不會少於半個鍾;新娘子進入洞房後,由伴娘陪著說話,洞房裏不同的地方擺放著不同的東西,比如甘蔗、竹篙、花生、椰子等。每種東西各自代表不同的意義,甘蔗象征有頭有尾,竹篙表示一心一意,花生表示快點生仔,椰子表示樣子好嘢。雄州人結婚的洞房裏好像就沒有這些東西(至少我參加過的婚禮就沒見過有這些東西),雄州人在禮俗方麵似乎一向就不怎麼講究。

婚宴結束後,我沒有陪蕭蕭回李君勝家(客人太多,他家裏睡不下;又在農村,交通不太方便),蕭蕭讓李君勝的妹妹陪我到他嫁到市區的姐姐家裏住了一個晚上。早上,李君勝的妹妹陪我到鎮中心的一家餐廳喝了早茶我就直接回來了,也沒看到昨晚鬧洞房的情景,不知道今天他們還有些什麼節目。回來前,和蕭蕭通電話時,我隻是反複叮囑她,作了人家的媳婦了,就要聽話,不能像以前那麼任性了。蕭蕭電話裏的聲音和她昨天作為新娘子進入狀態後的聲音一樣,含著幸福與甜蜜。

第八章等待是一生中的最初的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