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派的深夜與人間並不不同,隻是沒了昨夜的雨聲相伴,安靜得有些嚇人,黎杏安心裏揣著想法,久久睡不著,幹脆坐起來在床上練了會兒今日所學的吐納之法。
腰間的水鏡閃過一道光,黎杏安趕緊掏出來打開,對麵的畫麵很快出現在眼前,幾個時辰前還在威虎手中的水鏡重新回到了魔尊的寢殿當中,殿內明珠光線柔和,黑色紗幔輕輕飄揚,是一片寧靜祥和的畫麵。
連那個出現在水鏡前,自帶冷氣氣場的魔尊表情上也有了少見的柔和。
這模樣和氣質跟她離開的時候不太一樣,黎杏安看呆一時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江寧屏先開了口。
“聽威虎說你已經找到一道劫身了?”
語氣比之前柔和了許多,仿佛因為一道劫身被毀的不良狀況已經完全消除了般,黎杏安有些困惑,難道去墜魔深淵的這一趟還有幫他穩定心魂的作用?
聽他在問自己話,黎杏安甩掉心中的疑惑,答道:“嗯,我已經找到他了,不過……”
“嗯?”
她想了想,還是一五一十彙報道:“不過他現在在長仙派當弟子,所以我也隻能進去以同門弟子身份護他了,這樣合適嗎?”
進都進了才問合不合適頗有些先斬後奏的意思,可話已經問出去,黎杏安隻等著他回答。
江寧屏倒並無驚訝,隻嗤笑了一聲:“長仙派?還真是會選地方,你進去護他倒是沒什麼問題,隻不過你進得去嗎?”
……果然溫和都是一時的,他還是那個魔尊本尊,這分明是又在質疑她的實力了,黎杏安當場表示不服,將水鏡貼靠在床頭,站起來轉了兩圈。
“你看我這不是進來了嗎?”
白色弟子服的腰帶上印有長仙派的雲樣紋痕,衣裙飄搖雅致,在她身上卻顯出了幾分純美的味道,像一片被春風剛從枝頭吹落的杏花。
江寧屏看得愣了一瞬,才平著嗓音繼續道:“沒想到你竟還有入選仙門的本事,當真是我小瞧你了。”
“那是當然!”黎杏安語氣裏有小小的得意,才不會告訴他自己能進門派除了運氣好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有他的魔魂在身上呢。
“所以你要相信我一定能護好劫身的。”
江寧屏看她差點又要拍胸脯保證的模樣,笑了一聲:“我竟不知你護劫身的執念這麼強。”
提起這個,黎杏安又想起他之前失控時的樣子,心軟愧疚垂下了腦袋:“誰叫我毀了你的劫身,害得你那樣呢……”而且護他的劫身對自己苟命也有利。
劫身被毀並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江寧屏心裏清楚,卻隻是一言未發,盯著她的發頂任由她自責低語。
兩邊的人心中各有所思,一時間都沉默下來,隻有魔宮寢殿輕輕飄動的黑色紗幔和仙派窗外偶爾吹過的風帶來些小動靜。
片刻安靜後,沉默被打破。
“對了”黎杏安想到了一件事情,踟躕著忍不住問出來:“我之前忘記問了,你的三個劫身出來是為了渡哪些劫的啊?”
江寧屏長眉微皺,“渡什麼劫?這我還真不清楚,你想知道?”
黎杏安朝著水鏡對麵的人點頭:“嗯,想知道。”
“那恐怕得讓鳳嶺來告訴你了,之前是他在負責推算。”
江寧屏喚了一聲,鳳嶺矮小的黑袍身影出現在寢殿的台階下,低聲向黎杏安請示。
“魔尊,夫人。”
江寧屏示意:“鳳嶺,將我這三道劫數細細說與她。”
這時有魔將在寢殿大門口呼喚魔尊,像是有事要報,江寧屏隨即走出去,留下鳳嶺在這裏為黎杏安解答。
鳳嶺向水鏡那方回話:“夫人,依照之前推演的結果來看,魔尊這三道劫數都是小劫,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孤寂、求而不得和惡食。”
求而不得?
黎杏安眼睛注意著大門那邊的動靜,憂心忡忡地小聲詢問:“這求而不得難不成是道情劫?”
不是她多想,而是他和雲旎在原書中的關係設定畢竟有那麼些曖昧,所以他這求而不得不會是求他的雲師姐而不得吧?那她恐怕會吐血!
鳳嶺很快回答:“夫人,此前在我為魔尊推演出的萬年命數中,並沒有發現魔尊有情劫可渡。”
黎杏安驚訝:“你是說他命中根本沒有情劫?”
鳳嶺:“是的,但夫人這道意外出現後,魔尊的命數已發生了改變,未來走向已不是以屬下之力能推出的了。”
沒想到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答案,黎杏安心情複雜,他原本沒有情劫自己卻意外出現,既然在原書中誰都不愛的魔尊如今命數被改變,那麼書裏的劇情會不會因此而產生新的變化呢?說不定在自己的努力下,仙魔兩界還真的能避免那場滅世的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