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喂粥(1 / 2)

趙太子這方剛剛讓醫官包紮了傷口,便不顧醫囑兀自趕來地牢。

“在哪?”

親衛自然知道他所聞何人,趕忙引路。

她是刺客,還是刺殺儲君的刺客,自然在地牢的最低層。

趙太子來到地牢的最底層時,經過一個個牢籠,看到一個個由鐵鏈捆住手腳,被卸了胳膊,血肉模糊,頭發淩亂,滿臉血汙的人,扭曲地朝欄杆爬來,嘴中嘶吼著怒罵仇恨,直罵他不得好死。

聽得這些汙言穢語,趙太子親衛臉都黑了,直拿著隨身佩劍重重敲打著圍欄,口中威脅嗬斥。

“無妨。”趙太子製止他們的動作,隻當對這些階下囚視若無睹,對他們的罵言詛咒充耳不聞。

“都是元軍俘虜?”

“回殿下,正是。這些都是元軍司農部隊的將領。”

“孤且聽說司農部隊可是全軍俘虜,其他人在哪?”

“回殿下…在白昕淮一隊突襲刺傷鄭將軍後…元軍俘虜皆被賀將軍…祭旗了。”

“你說什麼?”趙太子不可置信。“好啊!賀蘭、賀將軍你可是好大的膽子!!”一怒之下牽動傷口,又是一陣劇痛。

聽到元軍俘虜全軍被屠的消息,尚還關在牢籠裏苟活的元軍將士群起激憤,一個個怒吼著要衝出來,像一群發瘋的野獸,牽動鐵鏈發出陣陣刺耳的刮擦聲。

“殿下!”見太子又去捂傷口,親衛擔憂。

“不想死的都給老子閉嘴!”其他跟在後麵的親衛和獄卒趕忙恐嚇這群發瘋失控的囚徒。

“啊!——你這王八羔子,去死!”

隻聽得一趙軍親衛一聲痛吼,卻是因為挨得牢籠近些,竟被內裏的瘋子生生咬下一隻耳朵。這親衛一怒,拔刀一刀捅進那瘋子的肚子。

血流成河,那瘋子終究還是緩緩癱倒在地,終是穿著一身肮髒的囚服死在了這不見天日的敵軍地牢。他的司馬將軍心心念念的故土,也終究是回不去了。

一時間好不嘈雜,直鬧得趙太子頭疼欲裂。

“帶路,快些走吧。”

“殿下您這傷?”

“孤的話是聽不明白嗎?”

“屬下不敢,殿下這邊請。”

在經過靠裏間的一間牢籠,隻見一個蓬頭垢麵,滿身血汙,看不清容貌的人被死死捆綁在十字木架上。

見趙太子望過去,親衛獄卒趕忙解釋:“殿下,這是白啟四子白昕亭。”

趙太子這才回憶起幾分,白日在囚車上見到的身影。

“白啟的兒子,那便是她的兄弟了…”

親衛沒聽得真切,尚未開口詢問,便見太子殿下抬腳疾步往前走去,這才將詢問的話吞回肚子裏,提腿跟了上去。

他最終停在一間牢房門口。

看著牢門縫隙間那虛弱狼狽的身軀,隻覺得寸步難行,連上前的勇氣都要丟失。

他示意隨行者全都退下,終是一腳踏入這小小的房間。

白筱翾在餘光撇見那太子製服時,意識就回籠了幾分,隻是屏氣凝神,迫使自己偽裝得渾渾噩噩,不然自己一定會瘋掉。

“白…白筱翾。”

她充耳不聞。

“孤…我並不知你真實身份,更不知你是白家女。”

她隻字不答。

“你現在身份特殊,我雖不能明目張膽將你放了,但你且在這安心呆兩日,不日我會放你歸元。”

歸元?她還能有那一天嗎?

她終是有了點反應。

“滾!”未進水米的嗓子嘶啞得不成樣,哪怕是全力的怒吼,在他人聽來也不過是嘶啞的嗡聲。

“你?…來人!”趙太子怒了。

見獄卒屁滾尿流地趕來,趙太子怒喝:“飯食飲水呢?要渴死她不成?”

“屬下知罪!屬下知罪!”

這牢獄裏哪有什麼好飯菜,可見太子那臉色,獄卒隻得趕忙跑去拿了自己尚未來得及開動的飯食,急匆匆地端來。

太子嗬退左右,親自端起那粥碗,輕輕吹涼了,用勺子挖起淺淺一勺,遞到她嘴邊。

白筱翾隻將頭撇去一邊,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更遑論爭吵怒罵。心如死灰的她,隻餘視而不見,冷漠死靜。

太子見狀,卻也不逼迫她,隻是緩緩開口:“白昕亭尚還活著,若是想讓他與你一同歸元你且留著自己性命。”

他的話語尚且說得上溫柔親和,但聽在白筱翾耳中卻是讓她通身寒冷,如臨冰窖。她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人,眼眶瞬間就紅了。她拚命忍著眼淚,不想讓眼前人看到自己一絲一毫的脆弱,好似這樣就能守住那破碎不堪的自尊和驕傲。

太子又將手中的粥勺往她嘴邊靠近了些。

他話語中的威脅她如何聽不懂。

她忍著屈辱,顫抖地喝下那口粥。

然而不知是為何,明明香甜的粥入口仿若苦辣的毒藥,她胃中一陣反胃,全數又了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