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去哪裏了?
容若用左手撐起半個身子,溫厚的被子驅不散心底冰冷的寒意。原本扯落的衣衫穿在了身上,連外袍都在,他既然不在,自己又穿得如此齊整,瞬間容若眼神變化好幾次,原來直到現在在他心底,還是在意自己的。
隻是這樣一點溫暖有什麼用,容若的心早已有太多太多的苦,融入一點甜,隻會惹來更多的苦澀來抵抗。
可這相互消磨的滋味,生生要把一顆心撕碎還原,再捏碎。
已不知過了多久,容若才出乾清宮走到一家酒肆,店家本欲打烊,卻眼尖的認出明府的大公子,滿臉笑容的打掃出一個好位置。
容若靠著窗子,他的臉色像新雪一樣蒼白到透明,頸間那道青紫手印的傷痕格外明顯。望著窗外月色,彎彎一勾,仿佛從未改變過它的光澤,還記得曾經和他借著月光對飲,說著此生不悔。
有涼風從窗戶縫隙忽忽吹進,輕微的涼意卻像一把鋒利的尖頭,還未覺得疼,便以渾身發冷,方才乾清宮發生的事,曆曆在目,“店家,還有酒麼?”
“有!小店的最多的就是酒,隻是。。。。。。夜深了,要不為您用小灶暖一壺?”
“不用了。”
店家依言端上一壺好酒,很快就明白容若為什麼會說不用了,因為他這樣的喝法不是品酒暖胃,而是想深深醉一場。
當真是,手中空握蝴蝶杯,說著清醒卻為誰沉醉、憔悴。
他的眼睛失去往日的神采,怎麼喝都忘不掉那些尾隨而至的回憶,年輕英俊的臉上是難以言喻的哀傷。千古傷心一例同,縱然他墨綠蜀錦為袍披風流,縱然他身份高貴這一生不惹塵,終然他崖岸自高心境不墮——也難拒今夜哀傷。
他自認為勸康熙勸得不錯,但自己的那一關,過不去。
好不容易三年後又見了麵,確實有無數冠冕堂皇的理由說今夜這番話,可他知道康熙的心在滴血啊。是啊,從今天起在他眼裏,我再也不是從前的納蘭容若了。
活著的,不過是眼前的納蘭性德。
一個不能不可不敢去愛的納蘭性德。
玄燁,我隻要你好,你若是不原諒我,恨我,就盡管怪我吧。
千想萬想,我隻能這樣。我唯一的心願就是看你成為一代明君。
我知道,這是你的夢想。
即使此身已碎,你的夢想,我也要為你做到。
夜深流觴,皇城是這樣安靜,康熙緩步走在紫禁城裏,無邊的濃暗如黑墨般從頭頂潑下,彌漫開來的是無盡的涼意,這漫長的一夜到現在還不見黎明。
方才他看到容若身上的傷痕,一道在腰腹,一處在左肩。這些傷,這些傷讓康熙沒辦法勉強他,即使暈厥過去的容若也不行。
有冷冷的雨絲滑落,宮牆底下的青苔帶著潮氣蔓延而入,梁九功急忙撐傘上前,動作靜悄悄不敢說話。康熙恍若未覺麻木地走著,身後雨越下越大,他看著自己的雙手,想起容若頸間深深的指痕,那一瞬間的衝動連康熙都難以相信,真的氣到想殺了他?
難道,真的無法麵對一個不愛自己的納蘭容若?!
順著微弱的亮光,人總是習慣向溫暖光明的地方靠近,尋著柔光,康熙來到一座宮殿,淡淡的海棠香味,這個味道依稀是熟識的。他抬頭望去,良久,良久。。。。。。。
梁九功身子俯得很低,“萬歲爺,這是坤寧宮。”
康熙輕輕頷首,“這麼晚了,皇後還沒有歇息。”
淡漠的聲音聽不出波瀾,雨勢卻越來越大,梁九功思來想去,其實能讓萬歲爺心緒困擾的隻有一個人,壯著膽子低聲道:“萬歲爺,夜深了,不如回乾清宮吧。”
“走了這麼遠的路,朕走累了,不想再走了。”康熙的疲倦就這樣流露而出,抬腿邁進了坤寧宮。
很快坤寧宮傳來,尖銳的通傳聲劃破鬱黑的深宮,“萬歲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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