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若雪】第十五章 無奈清寒琢磨人(2 / 3)

“她曾經對我說,世上沒有輕而易舉的幸福,太輕易得到的失去的也會同樣快。舍得舍得,要舍得放上籌碼來交換。這一次,她卻把自己當成了籌碼。”

言烈宸與李銘昀迎風而立,沉默無言。

良久,言烈宸才道:“我想知道的是誰告的秘!”他看著沉默的李銘昀,眸色深了深,“是不是——他?”

言烈宸眼神追著李銘昀,沉默隻是因為真相當真如此難堪,冷冷一笑,“嗬嗬,顧念兄弟情意,師傅啊你看到了究竟是誰讓誰失去的越來越多!”

“大汗……談和吧。”李銘昀想了想,還是說道道:“若真是他所為,或許更深的用意是希望大汗能夠回到大清。”

言烈宸披風一揮轉身道:“皇室無父子,更遑論他人,將逼死我母妃的大殿下二殿下即可處死。而康熙,他休想與孤談和!”

百尺溪,禦帳。

這段時間,康熙並不常在禦帳議政,興許是因為容若在帳內養病,所以禦帳方會如此安靜。容若的身體確實比之從前好了許多,感受到了寒冷卻不再畏寒,隻是心裏一直覺得奇怪,上次皇上離開的時候眉心那抹厲色,是非報此仇不可,但為何帳中未聽到任何兵馬調動。

容若心中存有疑慮不知不覺便來到明黃大帳,帳外有一隊正黃旗士兵把手,守衛森嚴此處便是新的議政大帳。容若看到禦帳外的禦前侍衛想讓他們通傳,可人未說話對方早已讓出路來了。容若無奈一笑,已有人為他掀簾,靜等入內,盛寵之下,總是格外優渥,容若微微窘迫地進了大帳。

議政大帳內,有一張十分寬敞的梨木桌擺在正中央,而桌後是一麵巨型地圖,山巒地勢盡收眼底。在議政大帳內左側擺放著一麵蘭花屏風,屏風後擺著的是一方側榻,是皇上休息看折用的。帳內鋪著地龍,很是暖和。

所幸,今天大帳內人不多,就隻有張廷玉與康熙二人。康熙坐在屏風後的側榻上,正在看折子,估計是要緊的事兒,眉越蹙越緊,怒氣一揚,“看看你出的好主意!”他手腕一震,奏章竟是毫不留情地甩到張廷玉臉上。文人的臉麵重於生命,容若一驚,替張廷玉捏了一把汗,是什麼事讓他這麼觸怒皇上。

張廷玉撿起奏章認真讀了,亦是吸了一口氣,“竟是這般容易的繼位了。”

康熙坐在榻上,狠狠拍了下桌子,“犧牲了個明妃,就讓他除掉了葛爾丹大汗還一連搬到了兩位皇子,再無絆腳石了。”

即便方才康熙那般動怒,張廷玉仍是毫無怨氣,真是好涵養,隻見他俯身輕輕倒上一杯茶,“皇上動怒傷身。若想漠北永遠臣服,臣隻恐還是少不了一場血仗,打下了才能永久讓他臣服。”

這一句話正中康熙下懷,他看到張廷玉臉上那一道傷痕,方才被自己的奏章砸到的,不禁伸手輕輕碰了碰張廷玉的臉,張廷玉並不躲閃,他知道皇上還有示下。

果然康熙繼續問道:“聽卿所言,卿是主戰了?”

張廷玉微微點了點頭。康熙笑了笑,從懷裏拿出了一瓶藥,遞給了他,“拿去,敷上。”

張廷玉接過藥正欲再說下去,清越的聲音已隨人而來,“皇上,若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

康熙一見著容若,微微一怔,寵溺從心底裏彌漫散開,“不是讓你好好歇息,午飯吃過了嗎?”

張廷玉見著容若,神色依舊,站立一旁,點頭示意。容若亦是點頭算是回禮,他走到康熙身旁,揖道:“皇上日夜殫精國事,微臣也想分擔一二。”

康熙唇角略略一勾,輕輕笑了笑,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撩了撩蓋子,道:“隻要不是主和的點子,朕就聽。”

容若不禁一愣,很快又平複道:“葛爾丹大汗死的蹊蹺,閼氏乍一看是以死明誌卻也像護短回避,此時葛爾丹皇位之爭必有內亂,皇上不妨拉攏強勢的那一方鏟平弱勢,趁機收買人心,不戰而屈人之兵最終收攏整個葛爾丹。”

“嗬嗬,”康熙笑了起來,他望著茶盞中嫩綠的茶葉,多麼青翠的顏色,“好!那我們就拉攏葛爾丹大殿下來鏟平他四弟好了!”

“皇上錯了!”容若皺眉道:“得勢的是如今葛爾丹新繼位的大汗言烈宸,弱勢的覬覦皇位的大殿下之流。”

“朕怎麼錯了?”康熙挑了挑眉,放下茶杯抬頭看向容若,眸中一雙寒光直射而來,“你在仔細想想方才你說的那段話,誰才是強勢,誰才是弱勢?!”

張廷玉見著皇上動怒,悄然退在一旁,容若與康熙的對仗知趣的人最好不要插嘴。

容若一怔,放眼葛爾丹大殿下是弱勢,四殿下是強勢,可放眼整個天下,眼前的天子是強者,而四殿下……所以皇上要對付的人還是四殿下言烈宸。

容若越想越心涼,他看著康熙,康熙也注目著他,容若低聲說道:“皇上啊,他始終是我們大清流落在外的皇子,你就真不肯原諒他嗎?”

“皇——子——?”康熙一雙眼睛燃著幽光,冷冷看著容若,“沒有朕的認可,他不過是個李代桃僵奇貨可居,奪了漠北葛爾丹大殿下皇位的私生子。”

容若垂下了眼眸,不知為何覺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朕也覺得很奇怪。”康熙站起了身,走向容若,“為什麼有一個人囚禁你、羞辱你、差點殺了你!你不僅不恨他,反而要朕一再原諒他,這合乎情理嗎?!”

容若忽然覺得內心有一隻困獸,終於壓抑不出,衝出了牢籠,“因為在你的眼裏隻有恨,所以你看到的全是恨!”

張廷玉一驚,他完全沒有想到容若竟然敢這般頂撞康熙。

容若看著康熙,良久,仿佛連時光都靜止了,“你失去了理智和冷靜,喪失了判斷力。”

康熙亦看著容若,“是誰逼我陷入這困境的?我心中的痛,你又知幾分?知、幾、分!”

容若眼眸微微一動,不為所動,“你丟下了整個大清,來到漠北固執地和一個小小的葛爾丹糾纏這麼久,你是國君啊!”

康熙怒極反而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怎麼我這個一國之君讓你很失望了嗎?”

張廷玉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容若的衣袖,急道:“燕然山之役不久,言烈宸派人送回一具屍體穿著你的衣裳,馱著梵覲身上,那屍體被箭刺的千瘡百孔,皇上看了後強忍著心痛,可才一下朝人就暈了過去。容若你不在京城,你不知道那段時間皇上過得有多辛苦!”

容若眸光一亂,他急急追尋康熙的目光,想求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