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瀚國,和都,內城。
一聲鼓響,三門洞開,中門當先奔出一匹通身銀白的龍文馬,勢如奔雷!
隻一眼,便從眾人眼前電馳而過。
真正是白駒過隙。
整齊劃一的沉沉腳步聲由小及大,精悍衛戍猶如烏壓壓一片黑潮,似鐵水般湧出,大地瞬間雷動。
鐵潮中擎起一麵黑金滾白邊的六尾白旌旗,豔陽下迎風颯颯,其勢已奪魂。
晟瀚帝國的旌龍騎。
晟瀚玄曆十一年六月初六未時,距‘章台館事件’事發不過一個時辰,瑚璉公主帶兵直撲章台館,至;昔日芝蘭雅意的章台館映入眾人眼簾,卻已是一片頹瓦殘垣,遂搜城,抓獲一幹人相關人等共計百餘人。
“誅殺公主,斬立訣。”
鐵甲下一臉肅殺之色的校尉念完最後一句,地上所有伶人齊齊哭天搶地,愴呼饒命。
六月初七,晟瀚法場——牛眠坡。
正午的陽光,已經開始灼人,頭頂上盤旋的蒼鷲,怪鳴於穹,隻待人潮散去後,俯衝下來享受那無人收屍的美餐。
軒轅長歌混在人群中,左顧右盼,暗自詫異為毛今日元太子和尉遲大王居然破天荒的雙雙沒有現於身側。
“攝政王駕到——”
人潮唰唰齊齊跪迎於街,軒轅長歌長裙及地,卻是蹲於地。
誅殺公主,縱是大罪,實是範不著罪至連坐,在她心中認為:把主犯弄個終身監禁就已經是慘得不能再慘了。
風烈梵一身朝服廣袖,單手搭於腰側三尺青鋒,龍行虎步,一路鏗然行來,身後跟著一身宮裝的風翬塵。
如鳥斯革,如翬斯飛。
有勁裝男子低頭快速自人潮中走出,微翻手心朝執戟相攔的侍衛一亮,低頭直奔風烈梵麵前,俯耳說了幾句。
風烈梵一雙曆黑雙目自人群中灼灼掃過,微定,壓向軒轅長歌。
眼神濃黑如深潭一泓,平靜至極,搭在腰側青鋒上的手臂又似暗有潮湧,勁力暗蓄,軒轅長歌眨眨眼,突然感到自己身周飄起了雪花。
她不由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
狐疑地轉頭四周看了看,她朝風翬塵挑挑眉,指指自己的鼻子,言下之意:我有得罪你家風霸王麼?
誰知風翬塵卻調開頭接過宮人手中的茶盞,埋頭輕撥茶梗,姿儀高華如瑤台仙子,仿佛自始至終都不曾朝這邊看過。
不過軒轅長歌確信,她完全看到並懂了自己的手勢,
昨天還好好的訴衷腸,今天咋就變了個人?
這就是帝家所謂的,朋友?
此時高台上坐的女子,是晟瀚王朝最尊榮的瑚璉公主。
當下心中暗暗自嘲:***凶,豺狼擋路,安問狐狸?
更何況,這豺狼狐狸本是一家。
“時辰到,行刑——”
驗明正身,監斬官手中斬簽拋地,劊子手魚貫上前,拔下囚犯頸間犯由牌,刹時間,雪亮的刀光晃得人眼睛刺疼。
這就是要斬了麼?
“斬了,要斬了!”
“小五子,到娘懷裏來,別看!”
“……”
人潮湧動,人們好奇地伸長了脖子,有膽小的轉身抱住了頭,又忍不住從肘間眯眼相向,而軒轅長歌突覺肩上陡然一沉,是身側一名挎籃的褸爛賣梨少女,見此情景嚇得雙手捂了眼,“呀……怕!”
籃裏的鴨梨眼看便要滾落一地。
手剛伸到空中**替她接住,卻不經意瞥到那少女懷中似有藍芒閃過,心中立馬暗道要遭!
匕首!
然而已經來不及!
腿上突然一陣鈍痛,隨即有熱流傾注而下。
高台之上。
風烈梵身姿端坐不動,右手迅如閃電的一把扣住扔了茶盞的風翬塵,俊逸無表情的臉上,唇角微哂。